陆闲显然是没想给他太多思考的机会。
“如果不解决的话，我想我也没什么心思在长安待下去了。”
“好，我答应你。”
李白同意下来，转而接着道：“不过你要确保能帮我吸引大理寺的注意。”
“这是自然。”
陆闲答应的很是轻松。
齐珉剑会的确需要李白，这一点从文魁宴的头奖就知道了，能够和齐珉的各种宝贝放在一起相提并论的剑穗并无什么特殊的，只是沾了李白的名头而已。
真正有价值的奖励，是那一件至宝。
但这反而在李白的名头之下变成了添头，无论多少来参加的人都只会以赢得李白剑穗的名头“顺便”为了至宝。
这是一个优秀的借口。
或许连对方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究竟拥有着怎样的号召力和知名度。
不……
陆闲又重新审视了一下对方，想象了一下，这几次接触下来对方的所作所为和言行举止。
他想必是清楚的很，只不过并不在意这些，反倒是很乐意利用这一点为自己交换利益。
从躺椅上坐正了些，陆闲接着说道：“明天，你何时行动？”
李白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自然的笑脸。
“入夜钟声敲响的时刻，到那个时候只要你能引开跟着我的那些大理寺眼线，我答应你的事情我就会办到，其余的就不劳你操心了。”
“现在大理寺的眼线也不在啊。”
陆闲笑着看向李白，显然并不是想要得到这个答案。
李白微微一愣，无奈的抿了抿嘴。
“装什么，咱们都是为了破晓之心来的，而只有那个时候才是守护者出现的时候。”
说完，他盯着陆闲：“说真的，我完全不理解你想夺走破晓之心的想法。”
“先不提你能不能带着那两个小家伙打败守护者，就算你还有什么手段真的让你击败了他，大理寺也不是摆设，怎么可能让你如此轻易的拿着东西离开长安？”
是的，陆闲轻轻点了点头，认可了对方的发言。
以他现在的情况，真正少量的武道强者对他来说反而构不成生命威胁，打不过最多开启止戈领域跑路。
但大理寺可不是只有武道强者。
一旦东西得手，他面临的必将是大理寺所有人全体出动的抓捕，而被大理寺抓住，那几乎是死路一条。
“更何况你的身份一旦被发现，就算你离开了长安，整个河洛也都会立刻追捕你，哪怕破晓之心并不在你的手里。”
李白对陆闲敢来长安的做法其实颇为不解，毕竟他虽然不了解大唐和齐珉之间的明争暗斗，但之前两方对峙的事情，他是有在云中漠地听说过的。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是什么，但既然发生了这样的摩擦，作为齐珉领袖还敢来到长安，这很难说不是愚蠢。
就算这破晓之心对齐珉真的是重要无比，那陆闲一个凡人亲至又有几成胜算呢？
不过，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不可能将破晓之心拱手让给对方，哪怕齐珉对自己有恩，他自然也有其他的方法偿还。
陆闲看着李白的神情时而疑惑，时而纠结，忽然笑道：“剑仙前辈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李白一怔，看着陆闲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
“哈哈哈——”
他向后一倒，靠在那老桃树上。
举起葫芦，酒液顺着唇角流下，陆闲看不清，但能听见滴落在地面上的水声。
“陆兄。”
李白的语气有些怪，说不清是吐字不清的原因，还是他情绪一时之间有些拥挤。
现在本就是后半夜，院子里又没点灯，冷冷星光充盈在这里，却让陆闲连几米之外的东西都看不清，李白一退到桃树旁，陆闲的视线里的对方便就只剩一道漆黯的影子。
桃树肆意生长的枝丫遮挡暗淡的星光，李白原本棱角分明的脸上便更添了几分冷硬。
而听到对方称呼的陆闲忽然觉得有趣，不过他没说话，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李白一双星眸此刻也转而认真的盯着陆闲，武道力量带来的目力即便是如此暗的光线，他也能看清陆闲脸上情绪的细节。
“等我拿到破晓之心之后，我会将你活着带回齐珉。”
他这话说的很认真，在陆闲听来，更甚至有些决心在里面。
然而陆闲却不是那样容易轻信他人的人，听到了对方的话，却反问道：“哪怕大唐对我出手？”
“哪怕大唐对你出手。”
躺椅微微倾斜，辗轧地面的砖石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吱呀吱呀——
声音在安静的小院子里格外明显。
“可若是你没拿到破晓之心，我又暴露了身份呢？”
陆闲近乎于较真的提问方式让李白沉默了片刻。
接着又是咕咚咕咚的吞咽声。
“我保你，活着离开长安。”
即便这似乎是对方深思熟虑的结果，在陆闲听来却透着几分跋扈的自信。
在这大陆第一国的都城之中，依然敢对自己许下这样的诺言吗？
陆闲一笑。
“剑仙前辈，破晓之心你非要得到不可吗？”
那笑容落在李白眼里，却并不让他觉得是嘲弄，反倒是一种释然的信任。
“非要不可。”
李白的话简洁又果断。
躺椅的声音渐渐停下，只听陆闲的声音传来。
“哦，如果我得手了，你要抢吗？”
这话一瞬间又让李白沉默了，他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难缠的人，简直破坏了他刚酝酿出来的情绪，但他能够看得出来陆闲的表情并不像是在打趣。
他是真真正正的从这个角度考虑过。
虽然在他看来对方能够得到破晓之心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但难道自己就要因为这个事情撒谎吗？
难道只因为自己的一时臆断，就要做出不属于自己本心的回答吗？
假设，真的退一万步来说，陆闲得到了破晓之心，自己能够保证不去动手抢吗？
如果对方真的得到了破晓之心，自己还会保护对方离开长安吗？
一无所获的情况下，自己真的能够保持本心吗？
李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