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我是林家大小姐！你们凭什么抓我！”林曼薇被两个警察架着胳膊往派出所里拖，高跟鞋跟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她扭动着身体，发梢凌乱地糊在脸上，嗓子喊得都破了音。
林浩宇站在门口，看着她撒泼的模样，眉头拧成疙瘩，掏出手机给林建国打了电话：“爸，人带到派出所了，你和妈赶紧过来吧。”
半小时后，林建国和赵雅兰急匆匆赶来。赵雅兰一进接待室就看见林曼薇蹲在墙角，昂贵的连衣裙沾满灰尘，头发乱得像鸡窝，当即就红了眼，刚要冲过去就被林建国拽住。
“你疯了？现在不是护着她的时候！”林建国压低声音，眼神扫过周围的警察，“这地方是能撒野的？赶紧把事情了了，别让记者知道，影响公司声誉。”
赵雅兰这才冷静下来，跟着林建国去见办案民警。民警把笔录推到他们面前：“林曼薇涉嫌盗窃，涉案首饰价值八千块，虽然没到刑事立案标准，但也够治安拘留十五天。你们是家属，看怎么处理。”
“警察同志，这是误会！”赵雅兰赶紧递烟，脸上堆着笑，“这孩子是我们家的养女，从小被宠坏了，一时糊涂拿了家里的东西，不是故意偷的。我们愿意撤案，不追究了。”
林曼薇听见这话，猛地站起来：“什么养女！我是你们亲生的！妈，你不能这么说我！那首饰本来就是我的！”
“闭嘴！”林建国回头瞪她一眼，声音里满是警告，“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民警敲了敲桌子：“家属注意态度，当事人也别激动。撤案可以，但必须写保证书，以后不能再犯。另外，你们得跟失主，也就是你们自己，签个谅解书。”
手续办得飞快，林曼薇跟着他们走出派出所，刚到停车场就甩开赵雅兰的手：“妈！你刚才为什么说我是养女？还说我偷东西！那些首饰本来就是你们给我的！”
赵雅兰从包里掏出一叠现金，狠狠甩在她脸上：“给你！五千块！这是最后一次给你钱！以后别再登我们林家的门，也别对外说你认识我们！”
现金散落在地上，几张百元大钞飘到车轮边。林曼薇看着那些钱，又看看赵雅兰冰冷的脸，气得浑身发抖：“五千块？你打发要饭的呢？以前我买个包都不止这点钱！”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林建国拉开车门，把赵雅兰推进去，“是你自己要偷东西，要是我们不撤案，你就得蹲拘留所！还敢嫌少？再闹我让警察把你抓回去！”
汽车引擎轰鸣着启动，轮胎碾过地上的钞票，溅起的泥点甩了林曼薇一身。她僵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路口，才弯腰一张张捡地上的钱，手指被粗糙的地面磨得发红。
天色渐渐暗下来，林曼薇攥着皱巴巴的五千块，站在路边拦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她报了市中心的高档小区，刚报完就想起自己早就被林家赶出来了，赶紧改口说“城中村”。
出租车停在一条满是垃圾的巷口，林曼薇捂着鼻子下车。巷子里的路灯忽明忽暗，她跟着房东走进一间低矮的单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房间里只有一张木板床，铺着发黑的棉絮，墙角堆着杂物。
“三百块一个月，押一付一。”房东叼着烟，指着墙角的尿桶，“洗澡去公共澡堂，晚上十点后别吵着邻居。”
林曼薇捏着钱的手紧了紧，刚想反驳就想起自己身无分文，只能掏出九百块拍在桌上：“我先住一个月，要是住得不舒服，我就退租。”
房东收了钱，丢给她一串钥匙就走。林曼薇关上门，一脚踢翻墙角的尿桶，污水流了一地。她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突然蹲在地上哭起来，哭了没两分钟又擦干眼泪，她不能哭，哭解决不了问题，得赶紧弄钱。
第二天一早，林曼薇揣着剩下的四千多块，在街边的早餐摊买了个包子，边吃边找工作。路过一家“飘香小馆”，玻璃窗上贴着“招洗碗工，包吃住，月薪三千”的海报，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老板是个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杀鱼，抬头看了她一眼：“以前洗过碗吗？”
“没有，但我学东西快。”林曼薇挺了挺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体面点，“我能吃苦。”
“能吃苦就行，”老板指了指后厨，“围裙在挂钩上，赶紧换上，里面堆了一堆盘子，客人等着用呢。”
后厨里热气腾腾，洗碗池里的盘子堆得像小山，油腻的水浮着一层泡沫，散发出难闻的味道。林曼薇捏着洗洁精瓶子，刚碰到一个盘子就嫌恶地皱起眉，盘子上的油污粘在手上，滑溜溜的。
“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老板端着菜从她身边经过，看她只洗了两个盘子，当场就发了火。
林曼薇加快速度，手指在盘子上胡乱抹了几下就往控水架上放。刚放第三个，手一滑，盘子“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你搞什么！”老板冲过来，捡起地上的碎片，“这盘子是骨瓷的，二十块一个！你刚来就摔东西，会不会干活？”
“是盘子太滑了，跟我没关系！”林曼薇直起腰，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你们这盘子质量太差，换谁来都得摔。”
“质量差？我家厨师用了三年都没摔过一个！”老板指着控水架上的盘子，“你自己看看，这盘子上还有油呢！你是来混日子的吧？”
林曼薇的火气也上来了，她一把扯下围裙，摔在地上：“我以前都是别人伺候我，要不是走投无路，谁稀罕来给你洗盘子？三千块钱就想让我干这脏活，做梦！”
“你还敢顶嘴？”老板气得脸都红了，指着门口，“滚！现在就滚！押金没有，工资也没有，赔偿盘子的钱从你押金里扣！”
“你凭什么扣我押金！”林曼薇冲上去要跟老板理论，被后厨的厨师拉开。厨师劝她：“小姑娘，老板脾气爆，你别跟他置气，赶紧走吧。”
林曼薇挣开厨师的手，瞪了老板一眼，转身就走。刚走出餐馆，天上就下起了小雨，雨点打在脸上，凉丝丝的。她摸了摸口袋，只剩下四千块不到，心里越想越气，这一切都是苏念真造成的，要是苏念真不回来认亲，她还是林家的大小姐，根本不用受这种罪。
她咬着牙，拦了辆三轮车，报了苏家坳的地址。她记得苏念真现在跟林家闹僵了，但手里肯定有林家给的补偿款，只要她去闹，苏念真肯定会给钱。
三轮车在苏家院门口停下，雨下得更大了。林曼薇推开车门，也不打伞，直接冲到门口，用力拍着木门：“苏念真！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很快开了，李秀莲拿着毛巾站在门口，看到浑身湿透的林曼薇，愣了一下：“曼薇？你怎么来了？快进来躲躲雨。”
林曼薇一把推开李秀莲，闯进屋里，泥水顺着她的衣服滴在地上，印出一串脚印。苏念真正坐在沙发上整理账本，抬头看见她，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苏念真，给我一万块钱！”林曼薇走到沙发前，双手往桌上一拍，账本被她拍得散了一地，“不然我就去村里造谣，说你认了亲生父母就抛弃养母，说你为了钱连良心都不要了！”
李秀莲赶紧捡地上的账本，劝道：“曼薇，你别胡说，念真不是那样的人……”
“你闭嘴！”林曼薇甩开李秀莲的手，李秀莲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撞在门框上，疼得皱起眉，“要不是你当年把我抱错，我能变成现在这样？你们母女俩都欠我的！”
苏念真站起身，走到林曼薇面前，身高比她高出小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欠你什么了？你占了我的身份二十年，吃穿用度都是我的，我没让你还就不错了，你还敢来要钱？”
“那是我应得的！”林曼薇尖叫起来，“我在林家待了二十年，早就把那里当成自己家了！是你回来抢了我的一切！给我钱，不然我现在就去菜市场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苏念真没再跟她废话，拿起桌上的手机，直接按下了110。电话接通后，她语气平静地说：“喂，警察吗？苏家坳37号，有人非法侵入住宅，还威胁我要造谣诽谤，你们赶紧过来。”
“你敢报警？”林曼薇吓得后退一步，伸手想去抢苏念真的手机，“苏念真，我们是亲姐妹，你居然报警抓我？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冷血无情？”
苏念真侧身躲开，把手机举得高高的：“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你偷林家的首饰，教唆王翠兰作伪证，现在又私闯民宅威胁我，每一次都想害我，我为什么不能报警？”
林曼薇还想争辩，门外已经传来了警笛声。她慌了神，转身就想跑，刚跑到门口就被赶来的警察拦住。两个警察架着她的胳膊，把她按在墙边。
“谁报的警？”带头的警察拿出笔记本，看向苏念真。
“我报的。”苏念真指着林曼薇，“她未经我允许闯进我家，还威胁要去村里造谣，让我给她钱。”
“我没有！”林曼薇急忙辩解，“我们是亲姐妹，我就是来跟她借点钱，她故意刁难我！”
警察翻了翻笔记本，抬头看着林曼薇：“林曼薇是吧？上周你在林家盗窃被抓，前阵子还教唆王翠兰伪造证据陷害苏念真，这些记录我们都有。这次你私闯民宅加威胁恐吓，要是苏念真不谅解，最少拘留十五天。”
林曼薇的脸瞬间白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全没了。她看着苏念真，声音放软：“念真，我错了，我不该威胁你，也不该闯进你家。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来找你了。”
苏念真看着她，眼神没有丝毫松动：“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上次你教唆王翠兰作伪证，我没追究；这次你偷林家的东西，我也没说什么。但你不知悔改，还想来害我，我不可能再原谅你。”
“那你想怎么样？”林曼薇的声音开始发抖，“你真要让警察抓我进去？”
“看在你我有血缘关系的份上，这次我不追究。”苏念真转向警察，“警察同志，她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这次就警告她一下吧。”
警察点了点头，松开林曼薇的胳膊，严肃地说：“这次念在苏女士不追究，就不拘留你了。但你记住，以后再敢骚扰苏女士，或者造谣生事，我们直接依法处理，绝不姑息。”
林曼薇点点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低着头，狼狈地从苏家走了出去。雨还在下，她没带伞，淋得像只落汤鸡。路过村口的垃圾桶时，她看见里面有个没吃完的馒头，肚子饿得咕咕叫，伸手想去捡，又猛地缩了回来。
她攥着口袋里仅剩的四千块，走到巷口，停下脚步，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家的方向。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流下来，遮住了她眼底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