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真刚走进家门，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着“市医院护士站”的备注，她指尖一顿，划开了接听键。
“请问是苏念真女士吗？”护士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我是之前林曼薇住院时的责任护士，有件事想跟您说一下。”
客厅里，李秀莲正和陈母一起整理喜糖礼盒，听到“林曼薇”三个字，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陈宇泽刚挂完和安保的电话，也转头看向苏念真。
“您说。”苏念真走到阳台，拉上玻璃门，隔绝了客厅的动静。
“林曼薇昨天办理了出院，走之前特意交代我，要是您联系我，就把这句话带给您。”护士停顿了两秒，一字一顿地传达，“她说‘谢谢你帮我交的医药费，我以后会好好做人，再也不打扰你了’。”
苏念真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没说话。护士又补充道：“她出院的时候是一个老乡接的，说要去南方打工，还留了个地址，说要是您有东西要转交给她，可以寄到那里。”
“不用了，麻烦您了。”苏念真挂了电话，靠在阳台栏杆上，看着楼下路灯下往来的行人。身后传来推门声，陈宇泽站在门口：“是关于林曼薇的事？”
“她走了，去南方了。”苏念真转身，“说以后好好做人，不再打扰我们。”
陈宇泽点点头：“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不会再来添乱了。婚礼明天就举行，别想这些了，妈和阿姨还在等着我们核对宾客名单。”
回到客厅，李秀莲把一杯温水递过来：“曼薇她……还好吗？”
“去外地打工了，以后不会再来了。”苏念真接过水杯，“妈，名单核对得怎么样了？张阿姨他们说明天一早过来帮忙，别让他们等急了。”
李秀莲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名单递过来：“都核对完了，你张阿姨说要带她儿子过来当伴郎，还说给念苏准备了见面礼。对了，你哥那边……要不要再打个电话问问？”
苏念真的哥哥苏明远常年在外地打工，之前王翠兰入狱后，他就很少和家里联系。苏念真拨了三次电话才接通，那边背景很吵，苏明远的声音带着疲惫：“念真啊，明天的婚礼我可能赶不上了，工地上走不开，老板不给假。”
“没事，哥，工作要紧。”苏念真语气平淡，“妈挺好的，你不用惦记，年底回来一起吃顿团圆饭就行。”
挂了电话，陈母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有我们呢。明天亲戚朋友都在，热热闹闹的比啥都强。”
半夜，苏念真被敲门声吵醒。她披了件外套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出去，是王翠兰的远房侄女刘梅，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男人，手里提着几个破布包，一看就来者不善。
“谁啊？”李秀莲也醒了，揉着眼睛走过来。
“刘梅。”苏念真压低声音，“你回屋待着，我来处理。”她打开门，拦在门口：“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
“明天？明天你就结婚了，我再不来就没机会了！”刘梅伸手想推苏念真，被她侧身躲开。刘梅指着身后的男人：“这是我男人和他弟，我们来投奔你！你现在是大老板了，给我们安排个工作，再给套房子住，不过分吧？”
“过分。”苏念真冷着脸，“我和你没什么关系，之前你偷我项链的事没报警抓你，已经够客气了。再不走，我现在就打电话。”
“你敢！”刘梅撒泼似的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苏念真你忘恩负义！当年要不是我们家帮衬，你们娘俩早饿死了！现在你发达了，就不认亲戚了！我要去你婚礼上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白眼狼！”
陈宇泽被吵醒，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直接拿出手机：“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五分钟就到。你们要是不想在局子里过夜，现在就走。”
刘梅身后的男人脸色一变，拉了拉刘梅：“算了，咱们走吧，别真被抓了。”刘梅还想撒泼，看到陈宇泽手里亮着的报警界面，只能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苏念真，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看着三人消失的背影，苏念真关上门，李秀莲叹气道：“这刘梅以前就爱占便宜，没想到现在还来闹。明天婚礼可别出什么岔子。”
“放心吧，妈。”陈宇泽安慰道，“我已经跟小区保安打好招呼了，明天会重点盯着门口，闲杂人等不让进。”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张阿姨就带着儿子来了。小伙子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手里提着几个大纸箱：“苏姐，我妈说给你带了点家乡的特产，婚礼上给大家尝尝。我来当伴郎，有什么活尽管吩咐！”
“谢谢你啊小宇。”苏念真笑着接过纸箱，“里面有喜糖和烟酒，你帮着搬到车上，咱们一会儿去酒店。”
车队出发的时候，苏念真坐在婚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李秀莲坐在旁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别紧张，妈在呢。”苏念真摇摇头：“我不紧张，就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酒店门口已经围满了人，陈宇泽的同事们举着气球和鲜花，看到车队过来，立刻欢呼起来。林浩宇也来了，穿着休闲西装，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念真姐，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你，浩宇。”苏念真接过花，“你爸妈没来吗？”
“我妈身体不舒服，我爸在家照顾她。”林浩宇眼神有些躲闪，“他们让我给你带了个红包，说祝你和宇泽哥以后顺顺利利。”
苏念真接过红包，刚要说话，就看到刘梅带着昨天那两个男人，正和保安拉扯：“我是新娘的亲戚！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
苏念真皱起眉，走过去：“刘梅，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是亲戚，你再闹事，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能怎么着？”刘梅挣脱保安，冲过来想抓苏念真的婚纱，“我今天就要进去！不然我就把你当年在餐馆洗盘子的事都抖出来！让你的新郎和宾客都看看，你就是个穷酸丫头！”
张阿姨突然站出来，指着刘梅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念真当年洗盘子是为了给她妈治病，凭自己本事吃饭，比你这种好吃懒做的人强一百倍！”
周围的宾客也开始议论起来，刘梅见状更嚣张了：“你们看！她就是个穷鬼！配不上陈律师！”
陈宇泽走过来，将苏念真护在身后，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里面是昨晚刘梅和那两个男人的对话：“明天苏念真结婚，我们去闹，她肯定怕丢人，到时候要套房子再要几万块钱，肯定没问题！”
录音一放，周围的议论声立刻变成了对刘梅的指责。刘梅脸色惨白，还想狡辩：“这是假的！是你们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的，警察来了就知道了。”陈宇泽拿出手机，“刚才保安已经报警了，估计马上就到。”
那两个男人见状，转头就跑。刘梅想追，被保安拦住。没过多久，警车来了，将刘梅带上车。临走前，刘梅还在大喊：“苏念真，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念真整理了一下婚纱，对宾客们笑道：“让大家见笑了，咱们进去吧，婚礼马上开始。”
婚礼仪式很顺利。当牧师问“是否愿意无论贫穷富贵都不离不弃”时，苏念真看向陈宇泽，又看了看台下的李秀莲，坚定地说了“我愿意”。交换戒指的时候，李秀莲偷偷抹了眼泪，陈母拍着她的手，也红了眼眶。
敬酒的时候，林浩宇端着酒杯走过来：“念真姐，宇泽哥，我敬你们一杯。我妈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曼薇托人给她寄了封信，说在南方找了份服装厂的工作，还交了个男朋友，过得挺好的。”
苏念真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她没说别的？”
“没说什么了，就说以后不会再回这个城市了，让我妈别担心她。”林浩宇喝了口酒，“我妈说，当年对不起你，让我替她再跟你说声对不起。”
“都过去了。”苏念真笑了笑，和他碰了碰杯，“她能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婚礼快结束的时候，苏念真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护士打来的。“苏女士，不好意思又打扰你。”护士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林曼薇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个东西，我昨天太忙忘了给你，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拿一下？”
“我现在过去吧。”苏念真跟陈宇泽说了一声，让张阿姨帮忙照看李秀莲，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护士递给她一个小小的布包，上面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牡丹。“这是她住院的时候，用碎布缝的，说要是你愿意要，就交给你，要是不愿意，就扔了。”
苏念真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枚廉价的塑料戒指，上面还沾着点胶水。她认出这是林曼薇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戒指，当年两人还因为这个戒指吵过架。
“她还说什么了吗？”苏念真问道。
“她说以前对不起你，抢了你的人生，还做了很多坏事。”护士叹了口气，“她说这个戒指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算是给你的赔礼。还说希望你以后能幸福，别像她一样，走错了路再后悔。”
苏念真将布包放进包里，对护士道了谢，转身走出医院。刚上车，就看到林浩宇站在车旁：“念真姐，我妈让我跟你说，曼薇寄的信里，还夹了张照片，是她和男朋友的合影，笑得挺开心的。”
“是吗？”苏念真发动车子，“替我跟阿姨说，让她也好好保重身体，别再为曼薇操心了。”
回到酒店的时候，宾客们已经差不多走光了。李秀莲正和陈母一起收拾东西，看到苏念真回来，赶紧迎上去：“怎么去了这么久？出什么事了吗？”
苏念真拿出那个布包，递给李秀莲：“曼薇留的，以前我们小时候玩过的戒指。”
李秀莲打开布包，看到那枚塑料戒指，眼圈红了：“这孩子，小时候就喜欢这个。现在能好好过日子，真是太好了。”
陈宇泽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刚才有个快递员送来的，说是给你的。”
苏念真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林曼薇穿着蓝色的工装，身边站着一个穿工装的男人，两人中间抱着一个纸箱，上面印着“服装厂”的字样。林曼薇笑得很灿烂，脸上没有了以前的骄纵，多了几分踏实。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苏念真，祝你幸福。我会好好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