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真挂掉报社总编的电话，把手机塞进包里，拎起给妈妈带的保温桶就往超市赶。刚推开超市玻璃门，就听见收银台方向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一个不锈钢饭盒被狠狠砸在柜台上。
“你们这是什么破超市！卖过期食品害我老婆上吐下泻，今天不给说法我跟你们没完！”穿花衬衫的男人扯着嗓子喊，手里举着一包拆开的面包，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清晰印着三个月前，早过了保质期。
收银台的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攥着扫码枪的手不停发抖。周姐快步跑过去，拿起面包看了一眼，语气尽量平和：“先生您别激动，我们超市每天都会检查保质期，不可能有过期产品上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男人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医院收费单拍在台上，“这是我老婆的急诊费！吃了你们的面包拉得脱水，花了八百多！你们要么赔我医药费加精神损失费一共十万，要么我现在就打电话叫记者过来，让大家都知道你们卖过期食品坑人！”
周围的顾客闻声都围了过来，拿出手机拍照录像，议论声此起彼伏。“真有过期的啊？我昨天还买了同款面包呢。”“这家超市平时看着挺正规的，怎么会犯这种错？”“别是故意讹钱吧，看这男的凶巴巴的。”
苏念真挤开人群走进去，把保温桶递给旁边的员工，伸手拿过那包面包。面包包装的封口处有明显的二次黏贴痕迹，边角还翘着，跟超市统一封装的样式不一样。她指尖捻了捻封口的胶带，抬头看向男人：“这面包确定是在我们超市买的？”
“不是你们这买的难道是我自己造的？”男人梗着脖子上前一步，几乎要凑到苏念真面前，“我早上九点多来买的，收银台那个小姑娘收的钱，你问她！”他指着吓得发抖的收银小姑娘，“你敢说不是你收的钱？”
小姑娘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我早上确实卖过这款面包，但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拿的是货架最前面的，保质期还有半个月……”
“你胡说！”男人厉声打断她，“明明就是你给我的这款！现在出了事想赖是吧？我告诉你，今天不赔钱，我就堵在你超市门口，让你们做不成生意！”他说着就往超市门口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摆出一副耍无赖的架势。
周姐赶紧凑到苏念真身边，压低声音：“苏总，怎么办？真要让他堵门，生意就没法做了。要不我们私了吧，虽然十万太多，但跟他讲讲价……”
“不用。”苏念真摇摇头，目光扫过货架上的同款面包，每一包都整齐地摆着，保质期标签统一朝向外面，最前面几包的生产日期都是最近的。她转身走到监控室，值班的保安赶紧站起来：“苏总，您来了。”
“调今天早上九点到九点半的收银台监控，还有面包货架区域的监控。”苏念真指着监控屏幕，“重点拍这个穿花衬衫的男人。”
保安麻利地操作键盘，调出监控录像。画面里，男人果然在九点十五分来到收银台，手里拿着两包面包，其中一包就是这款全麦面包。收银小姑娘扫码时，镜头清晰拍到面包包装上的保质期是还有十五天。男人付完钱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超市角落的休息区，背对着监控坐了下来。
“放大休息区的监控。”苏念真指着屏幕角落。保安调大画面，虽然角度有些偏，但能看到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快速跟手里的面包换了包装，然后把换好的面包塞进塑料袋，把另一包塞进了怀里。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动作熟练得像是演练过很多次。
“找到了。”苏念真让保安把这段监控保存下来，又调了货架区域的监控，发现早上七点员工补货时，已经把所有临期产品都撤了下来，摆上的全是新货。她拿着U盘走出监控室，男人还在门口坐着，嘴里骂骂咧咧地跟围观的人说超市卖过期食品。
“大家让一让。”苏念真走到男人面前，把手机连接到超市门口的显示屏上，“既然你说面包是我们卖的，那我们就看看监控到底是怎么回事。”
屏幕上开始播放监控录像，从男人进店挑选面包，到收银台付款时的面包保质期，再到他在休息区换包装的全过程，清晰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围观的顾客瞬间炸了锅：“原来是自己换的过期面包啊，这是故意讹钱吧？”“太缺德了，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难怪超市说每天检查，人家做得挺正规的。”
男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猛地从台阶上站起来，指着苏念真：“你、你这监控是伪造的！想冤枉我是不是？我老婆明明就是吃了面包才生病的！”
“伪造监控是违法行为，我没必要拿超市的名声冒险。”苏念真拿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而且我刚才已经给你说的那家医院打了电话，急诊室今天根本没有你说的‘上吐下泻的女性患者’，你手里的收费单，是上个月的旧单子吧？”
男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口袋里的收费单。他没想到苏念真动作这么快，连医院那边都核实了。周围的顾客开始对着他指指点点，还有人喊着“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种讹诈行为。
“我、我就是一时糊涂……”男人声音弱了下来，眼神躲闪，“我最近手头紧，看超市生意好，就想讹点钱……对不起，我错了，我现在就走。”他说着就要往人群外挤。
“等等。”苏念真叫住他，“你刚才在收银台吓哭了我们的员工，还在门口造谣影响我们生意，就想这么走了？”
男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愧疚：“那你想怎么样？我真的没钱赔……”
“不用你赔钱。”苏念真指着显示屏上的监控录像，“但你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澄清这件事，说明面包是你自己换的过期的，跟我们超市无关。”
男人犹豫了一下，在周围顾客的注视下，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大家别误会，这家超市的面包没有过期，是我自己拿了家里的过期面包换的，想讹超市的钱，跟超市没关系。是我错了，我不该造谣。”他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有人还拿出手机录了下来。
苏念真看着他：“以后别再干这种讹诈的事，好好找份工作赚钱。再被我发现你在这附近闹事，我直接报警。”
“知道了，知道了。”男人连忙点头，灰溜溜地挤出人群，很快就消失在街角。围观的顾客也渐渐散去，不少人路过收银台时，还特意跟苏念真说“苏老板处理得好”“以后还来你家买东西”。
周姐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苏总，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这事不好收场呢。”
“这种故意讹诈的人，就是抓住商家怕麻烦的心理。”苏念真走到收银台，拍了拍还在发抖的小姑娘的肩膀，“别怕，我们没做错事，不用怕他们耍无赖。”
小姑娘点点头，眼泪还是掉了下来：“谢谢苏总，刚才我真的快吓傻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没事，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别跟他们争执，直接给我或者周姐打电话。”苏念真递给她一张纸巾，“先去休息室平复一下情绪，这里我来盯会儿。”
小姑娘感激地说了声“谢谢苏总”，转身去了休息室。苏念真接过收银台的工作，刚扫完一位顾客的商品，就看到陈宇泽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刚处理完律所的事，过来看看你。”陈宇泽把文件袋放在柜台上，“周姐跟我说刚才有人闹事？解决了吗？”
“解决了，是故意讹诈的。”苏念真指了指监控室的方向，“监控拍得清清楚楚，他自己换的过期面包，还伪造了医院的收费单。已经让他当众澄清了。”
陈宇泽点点头，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合同：“这是之前跟连锁超市谈的合作意向书，他们那边已经签字了，你看看没问题的话，我们明天去签正式合同。”
“这么快？”苏念真有些意外，接过合同翻看，“我还以为要再谈几次呢。”
“他们看了你超市的运营记录和口碑，很认可你的管理能力。”陈宇泽靠在收银台边，“不过有个问题，他们希望我们能扩大供应链，保证三家分店的货源稳定，这需要一笔不小的资金投入。”
“资金不是问题。”苏念真把合同放在一边，“超市这半年的盈利足够支撑供应链扩张，实在不够还有之前从林家拿回来的钱。关键是货源的质量，不能因为扩大规模就降低标准。”
“这点我已经跟他们确认过了，他们有固定的优质供应商，我们可以直接对接，价格还能比现在低百分之十。”陈宇泽拿出手机，调出供应商的资料，“我已经初步筛选了几家，都是有资质认证的，你有空看看。”
苏念真刚接过手机，就看到一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走进来，径直走到货架前，拿起几包零食放进购物篮，然后又走到生鲜区，拿起一盒鸡蛋，趁旁边没人注意，悄悄把鸡蛋盒打开，掰碎了一个鸡蛋，再重新盖好，放进购物篮里。
苏念真皱了皱眉，示意陈宇泽看过去。陈宇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男人掰碎鸡蛋的动作，眼神沉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又是来故意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