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扶着墙刚站稳,耳后的“滴答”声突然变调。不是水滴敲铁皮的脆响,倒像有人用指甲刮青铜钟,钝钝的,带着股钻心的痒。他摸出雷砚留的黄铜烟袋,斗柄星纹烫得吓人——这是“星轨示警”,离危险越近越烫。
“不对劲。”莫离突然按住后腰,试心剑在鞘里震得厉害,“这不是普通密室,你看台阶。”
李信低头,刚踏上的第一级台阶竟在蠕动。青灰色石面上浮现出细密的血管状纹路,正顺着鞋底往脚踝爬。他猛地抬脚,纹路立刻缩回石缝,留下几个渗血的小孔,像被什么东西咬过。
“活的?”
“比活的更麻烦。”莫离扯下左肩绷带,蓝血滴在台阶上,滋滋冒白烟,“是用活人经脉炼的‘肉阶’,每踩一步都在吸咱们的生气。”她话音刚落,整段螺旋阶梯突然翻转九十度,两人像滚珠子似的往下滑,背包里的《古文观止》甩出来,哗啦啦翻到《滕王阁序》那页,墨迹突然渗出纸面,在虚空中凝成一行血字:“九响绝,真史灭”。
“什么意思?”李信伸手去抓书页,却被一股巨力按在梯壁上。右眼黑翳疯狂扩散,眼前突然闪过诡异画面:雷焕举着星纹钥笑,可脸却是血鹰的;王勃提笔写诗,笔尖滴的不是墨是血;莫邪往熔炉里跳,转身时眼眶是空的……
“别信这些!”莫离挥剑砍向梯壁,火星溅在血字上,“是量子钟在灌假记忆!”
“轰!”
两人重重摔在底部。李信呛出口血,抬头看见九口青铜钟从穹顶垂下来,钟口对着他们,像九张等待喂食的嘴。每口钟都刻着不同朝代的字,可那些字在动——“干将弑君”四个字正顺着钟体往下流,拖出长长的血痕。
“欢迎来到历史屠宰场。”血鹰的声音从钟群里飘出来,机械臂在主钟表面敲出摩斯密码般的节奏,“知道为什么选这里吗?西晋雷焕挖剑、初唐王勃作序、春秋莫邪投炉……所有真史的关键节点,都藏在这九响钟声里。”
机械臂突然砸向主钟!
“嗡——!”
第一声钟响炸开,李信感觉脑浆都在震。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表倒着转,秒针插进皮肤,表盘浮现出篡改后的《晋书》条文:“雷焕掘地盗剑,双剑化龙噬主”。
“放屁!”他摸出《古文观止》想砸过去,却发现书页上的“龙光射牛斗之墟”正在褪色,被一行新字覆盖:“妖光惑众,当诛”。
“急什么?”血鹰冷笑,机械臂又砸第二下,“第二响,让你看看‘真史’是怎么死的。”
李信眼前场景突变。
自己站在西晋矿洞里,雷焕正用星纹钥捅地脉封印。双剑破土时,牛斗星域的光砸下来,把雷焕的影子钉在岩壁上。可下一秒,影子活了,变成血鹰的模样,掐住雷焕的脖子:“这剑,归我了。”
“假的!”李信右眼剧痛,紫金瞳力强行撕裂幻象,“雷焕是奉诏挖剑,《晋书·张华传》写得明明白白!”
“史书?”血鹰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胜利者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你以为雷砚为什么藏星图?他早知道祖宗被泼了脏水!”
第三声钟响来得更猛。
李信被拽进滕王阁夜宴。王勃正写“物华天宝”,笔锋扫过之处,剑气直冲天顶。可血鹰突然从柱子后钻出来,往砚台里倒黑色液体,墨迹瞬间变黑,爬满钟形符咒。
“看见没?”血鹰按住王勃的手,强迫他写下“实为祥瑞”,“改一个字,就能让剑气化祥云。再过百年,谁还记得这里曾有龙光?”
李信冲过去想撞开他,却穿了个空。他这才发现自己是透明的,只能眼睁睁看着真史被涂改。腰间突然发烫,是小满留的铁勺——勺身“物华天宝”四个字正往下淌金血,在地上拼出半张星图。
“还有五响。”莫离的声音撞碎幻象,李信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往钟口爬,试心剑死死钉在他后心,“再被拖进去,就真成篡改后的标本了!”
她拔剑时带出一串蓝血,溅在最近的钟上。那口刻着“莫邪”二字的钟突然剧烈震颤,钟壁渗出红色液体,像在哭血。
“第四响,该轮到欧冶家了。”血鹰的机械臂第三次落下。
熔炉的热浪扑面而来。李信看见莫邪披头散发站在炉前,手里攥着块没成型的剑胚。她回头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不是“信我”,是“救我”!
“祖母!”莫离的剑突然脱手,眼泪混着蓝血往下掉,“她根本不是自愿投炉的!”
“总算开窍了。”血鹰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莫邪是被族人推下去的,就像你祖母,就像你——鸩族女人,生来就是铸剑的燃料!”
“你放屁!”莫离捡起剑砍向钟群,剑气撞在钟上,弹回来割伤她的脸,“欧冶家的剑,是护族的,不是害人的!”
“那你后颈的芯片怎么解释?”血鹰笑得更狠,“三十年前你躲在祠堂梁上,不就看见祖母被灌了药,塞进钟里炼记忆吗?那芯片,是让你们世世代代当‘记忆容器’的!”
第四响余波未平,第五声钟响接踵而至。
李信的记忆开始乱码。他看见自己在大学图书馆第一次见莫离,她摔了考古报告,他帮忙捡,指尖碰到一起时,她耳后的银环亮了一下。可画面突然扭曲,莫离的脸变成血鹰的:“捡啊,捡起来你就成实验体07号了。”
“滚!”李信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抓住一丝清明。掌心血纹突然发烫,和铁勺星图产生共鸣,金红色的光裹住他,“那时候她耳后是三枚银环,不是芯片!她骂我书呆子,不是叫我实验体!”
“还能分清?”血鹰的机械臂又抬起来,“第六响,让你忘了怎么疼。”
钟响的瞬间,李信感觉后脑勺被冰锥扎了一下。母亲的脸浮出来,她在厨房煮面,说:“小信,别学那些老古董,守着破书有什么用?”可她转过来时,眼睛是机械的,手里的锅铲变成了注射器,“来,打一针就不疼了,忘了雷砚,忘了血纹,当个普通人多好。”
“你不是我妈!”李信吼得嗓子出血,“我妈煮面从不放酱油,她左手腕有烫伤疤,她喊我‘信哥’,不是‘小信’!”
血纹爆发出刺眼的光,把假母亲撕成碎片。他突然明白,血鹰不是要篡改记忆,是要逼他自己放弃真实——只要他对某个细节产生怀疑,整段记忆就会像被蛀空的木头,彻底塌掉。
“第七响!”血鹰的声音带着疯狂,“看看你们的未来!”
钟群中央裂开道缝,露出无数悬浮的玻璃管。每个管里都泡着个人,有的像李信,有的像莫离,脖子上贴着标签:“hY-01至hY-99号实验体”。编号07的管里,莫离的复制品正睁着眼,后颈芯片闪着红光。
“看到了吗?”血鹰的机械臂指向最粗的管子,里面是个老太太,眉眼像极了莫离的祖母,“你们死了也没关系,这些复制品会带着篡改后的记忆活下去,继续守炉,继续被我们操控。”
莫离的剑掉在地上,蓝血在脚边积成小水洼。她看着管里的祖母,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难怪……难怪每年祭祀,钟里都会传出祖母的声音叫我‘小离’。原来不是她的魂,是复制品的录音!真正的祖母,根本不会叫我‘小离’!”
第八声钟响来得悄无声息。
李信的《古文观止》开始自燃,纸页蜷成灰烬。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在蒸发,先是母亲的样子,再是雷砚的声音,最后连莫离骂他书呆子的语气都模糊了。
“完了……”他瘫在地上,右眼黑翳彻底盖住瞳孔,“记不住了……”
“谁说的?”莫离捡起他掉的铁勺,塞进他手里,“你掌心血纹记得!这铁勺记得!我耳后的银环记得!”她扯下银环,往钟群扔去,“你不是要改记忆吗?有本事让这些东西也忘了!”
银环撞在主钟上,发出清脆的响。第九声钟响被硬生生憋在钟里,钟体表面裂开细纹,渗出黑色的脓。
“不可能……”血鹰的机械臂卡壳了,“你们怎么还没被洗掉?”
“因为你不懂。”李信突然站起来,铁勺在他掌心发烫,“真史不是刻在钟上的,是活在人心里的。我妈煮面的香味,莫离骂人的语气,雷老头抽烟的样子……这些碎玩意儿,才是改不掉的!”
他翻开烧剩的《古文观止》残页,掌心血纹按上去,用尽全力念:“魂锻于火,魄淬于文——敦煌残卷里的真句,你改得了吗?”
“轰!”
血纹的青光、铁勺的金光、试心剑的红光撞在一起,顺着钟体裂纹钻进去。九口青铜钟同时炸开,露出里面的机械核心——密密麻麻的线路缠着人脑组织,每根神经上都贴满了篡改后的史书条文。
“不!”血鹰扑过去想抢救,却被莫离一剑钉在主钟残骸上。
试心剑穿透他的机械臂,剑尖抵着钟心。莫离盯着那些跳动的脑组织,突然明白:“原来量子钟的动力源,是活人的记忆!你把真史抽出来,灌进这些脑子里,再让它们发出假钟声!”
“那又怎样?”血鹰咳出黑血,“第九响已经启动,洛水古渡的文心玉马上就碎,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会忘了你们,忘了真史!”
“不会的。”李信走到莫离身边,铁勺上的星图与掌心血纹完全重合,“因为第九响,得我们来敲。”
他握住莫离持剑的手,两人同时发力,将试心剑彻底钉入钟心!
时间,突然停了。
血鹰的惨叫僵在喉咙里,飞散的钟碎片悬在半空,连莫离蓝血里的气泡都定住了。李信低头,看见钟心深处嵌着块玉——文心玉,上面刻着的《滕王阁序》正在褪去,露出底下更古老的星图,和雷砚烟袋上的一模一样。
“这才是……雷老头说的钥匙。”他笑了笑,右眼的黑翳开始消退,露出紫金瞳孔,“用真史养着的文心玉,才能镇住被篡改的地脉。”
莫离看着自己的剑,剑身上映出两人的影子。她忽然想起祖母被拖走那天,偷偷塞给她的银环内侧刻着字——不是“信”,是“守”。
“原来我们不是来阻止钟声的。”她轻声说,“是来接真史回家的。”
李信点头,刚想说话,却发现周围的碎片开始震动。停住的时间,正在松动。
血鹰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你们以为……这就是终点?”他的声音像生锈的发条,“第九响,才刚刚开始……”
文心玉突然裂开细纹,李信看见洛水古渡的画面在玉里闪——陈九倒在血泊里,小满被黑影抱走,雷砚的老皮卡车翻在河滩上,车斗里的星图碎片撒了一地。
“想救他们?”血鹰笑得更狂,“那就留在这时间夹缝里,永远当守钟人吧!”
时间的裂缝越来越大,李信和莫离脚下的地面开始崩塌。他们握紧彼此的手,看着对方的眼睛,在彻底坠入黑暗前,听见了真正的第九响钟声——不是机械的,是活的,像无数人在低声念着真史,一句一句,连成不灭的光。
“抓紧了!”
“嗯!”
两人随着崩塌的时空坠落,试心剑仍插在钟心,剑柄上的银线缠着半块文心玉,在黑暗中亮着微光,像枚不会熄灭的火种。
而在他们身后,停住的时间开始倒转,那些悬停的钟碎片重新组合,慢慢变回九口青铜钟,只是这一次,钟身上刻着的,是李信和莫离刚刚用血汗写下的真史。
滴答,滴答。
新的钟声,开始了。
坠落感持续了不知多久,李信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耳边是呼啸的气流,像有无数张嘴在嘶吼被篡改的历史。他死死攥着莫离的手,铁勺上的星图烫得像块烙铁,将两人的血纹连在一起,凝成道青金色的光带,勉强护住身形。
“抓稳文心玉!”莫离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她腾出一只手去够剑柄上的半块玉。指尖刚触到玉面,裂缝里突然涌出浓黑的雾气,那些雾气化作无数只手,抓向两人的脚踝,力道大得像要把骨头捏碎。
“是被篡改的怨念!”李信右眼紫金暴涨,看清那些手的主人——全是玻璃管里的复制品,它们的脸在雾气中扭曲,嘴里重复着被植入的假记忆,“雷焕是贼……莫邪是祭品……鸩族该绝……”
“闭嘴!”莫离挥剑斩断几只雾手,试心剑的红光却弱了几分,“你们只是假货,凭什么评判真史?”
雾手反而更多了,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光带裹成个茧。李信感觉到血纹在发烫,像是在和某种力量对抗,他突然想起雷砚烟袋里的星图碎片——那些碎片此刻正在光带里闪烁,与文心玉的裂痕产生共鸣。
“把星图碎片引过来!”他对莫离喊道,同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铁勺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
随着吟诵声,铁勺上的星图突然放大,像块磁石般吸住那些星图碎片。碎片撞在光茧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每撞一下,雾手就淡一分。当最后一块碎片贴上光茧,青金色的光芒猛地炸开,将所有雾气冲散!
两人重重摔在地上,滚出去老远。李信撑起身子,发现他们站在条螺旋状的通道里,墙壁上嵌着齿轮,正随着某种节奏缓慢转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和上一章推门时听到的“滴答”声一模一样。
“这是……钟的内部?”莫离扶着墙站起来,试心剑插在地上,剑柄仍缠着那半块文心玉,“我们没出去,掉进了量子钟的核心枢纽。”
李信低头看掌心,血纹的青金色尚未褪去,与墙壁齿轮上的纹路隐隐呼应。他走到最近的齿轮前,发现齿牙上刻着细小的字,凑近一看,竟是《滕王阁序》的残句,只是每个字都被横着劈开,一半在这齿,一半在下个齿,仿佛要咬合着才能拼出完整的句子。
“它在咀嚼文字。”李信心头一沉,“这齿轮在靠碾碎真史运转。”
话音刚落,通道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血鹰的身影出现在齿轮阴影里,他的机械臂断了半截,黑血顺着断臂往下滴,却笑得更加狰狞:“没想到吧?时间夹缝就是钟的肚子,你们以为在反抗,其实是跳进了更大的笼子。”
他抬起完好的左手,掌心浮现出块黑色的晶体,里面隐约能看见小满的影子,正抱着铁勺瑟瑟发抖。“想救这丫头?很简单,把文心玉给我,再让我抽走你们的记忆核心——放心,不会疼的,就像睡一觉,醒来后你们会觉得自己只是普通的守钟人,每天给齿轮上油,念我写好的‘史书’。”
“做梦!”莫离拔剑指向他,“你以为我们还会信你的鬼话?”
“信不信由不得你们。”血鹰捏碎黑色晶体,小满的哭声突然在通道里回荡,“这丫头的记忆正在被吞噬,每过一分钟,她就会多忘一件事——先是你们的样子,然后是自己的名字,最后变成块没有灵魂的肉,正好当新的钟芯燃料。”
小满的哭声越来越弱,李信的心揪成一团。他看着墙壁上的齿轮,突然发现齿轮转动的节奏变了,变得和刚才第九响钟声的频率一致——血鹰在利用小满的记忆加速齿轮运转,一旦齿轮完全咬合,整座量子钟就会彻底启动,到时候别说洛水古渡,整个城市的历史都会被改写。
“莫离,看到齿轮上的断句没?”李信突然喊道,同时冲向最近的齿轮,“《滕王阁序》的真迹里藏着镇脉咒,我们得把句子拼完整!”
莫离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挥剑斩断挡路的齿轮链条,跳到对面的齿轮上:“你左我右,从‘襟三江而带五湖’开始!”
两人踩着转动的齿轮,在齿牙间跳跃。李信每踏一步,就用掌心血纹在断句上补全半个字,莫离则用试心剑的红光连接另一半,当完整的句子浮现,齿轮就会发出一声闷响,转动的速度慢一分。
“你们拦不住的!”血鹰的机械臂突然伸长,化作条黑色的鞭子,抽向李信脚下的齿轮。齿轮猛地错位,李信差点掉下去,幸好及时抓住齿牙,掌心血纹在慌乱中补错了字——把“控蛮荆”写成了“灭蛮荆”。
“哈哈哈!写错了!”血鹰狂笑,“一个字错,整段真史都会被污染!看看后面!”
李信回头,只见刚拼好的句子正在扭曲,“物华天宝”四个字变成了血红色,顺着齿轮往下流,所过之处,其他句子纷纷碎裂。通道开始震动,齿轮转动得更快了,小满的哭声几乎听不见。
“别急!”莫离突然喊道,她一剑劈开自己的掌心,蓝血滴在错字上,“鸩族的血能中和篡改!你按原来的念,我用血稳住字!”
李信深吸一口气,压下慌乱,重新念道:“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
血纹的青光与莫离的蓝血交织,错字上的血色开始消退,“控”字重新浮现,比之前更亮。齿轮发出痛苦的呻吟,转动速度明显慢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他们继续在齿轮间穿梭,补全一个又一个句子,每拼好一句,文心玉就亮一分,小满的哭声也清晰一分。
当拼到“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时,血鹰终于慌了,他扑过来想撞翻莫离,却被李信一脚踹在胸口,摔进齿轮缝隙里。
“啊——!”血鹰发出惨叫,机械臂被齿轮绞住,瞬间绞成碎片。他看着李信和莫离拼完最后一句,眼里充满了不甘和疯狂,“你们赢不了……历史本来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总会有人像我一样……改写一切……”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被齿轮彻底吞噬,只留下几滴黑血,很快被转动的齿牙碾成粉末。
最后一句拼完的瞬间,所有齿轮同时停转。文心玉的裂痕开始愈合,发出柔和的白光,将整个通道照得如同白昼。小满的身影从白光中浮现,抱着铁勺,睡颜安稳,之前失去的记忆似乎都回来了。
李信和莫离走到她身边,轻轻抱起她。通道开始变得透明,他们能看见外面的景象——洛水古渡的文心玉完好无损,陈九正在给警车换轮胎,雷砚的老皮卡车停在河滩上,车斗里的星图碎片正在自动归位。
“结束了?”莫离轻声问。
李信看着掌心的血纹,它正散发着温和的光,与文心玉的光芒融为一体。他摇了摇头:“也许只是开始。血鹰说的没错,总会有人想篡改历史,但只要还有人记得真史,还愿意拼尽全力去守护,它们就永远灭不了。”
通道彻底消失,三人站在洛水古渡的河滩上,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小满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举起手里的铁勺,对李信和莫离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哥哥姐姐,勺勺不疼了。”
李信和莫离相视一笑,都松了口气。远处,陈九挥手喊他们过去,雷砚的皮卡车里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像是在催促他们上路。
但他们知道,这不是终点。九口青铜钟虽然被破,但历史的齿轮还在转动,总有新的篡改者在暗处窥伺。不过没关系,他们有彼此,有《古文观止》,有掌心血纹,还有那颗用真史养着的文心玉。
只要这些还在,真史就永远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