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细微的电流声从墙内传来,紧接着,整个会场的灯光骤然熄灭,陷入一片死寂。
窗外,七只黑鸦掠过夜空,羽翼划破月光,仿佛预示着某种古老契约的重启。
在黑暗中,一道幽蓝的光芒从控制室的方向亮起,仿佛有什么未知的存在正在苏醒。那光并不强烈,却带着某种脉动般的节奏,像是沉睡已久的机械心脏重新开始搏动。
紧接着,投影幕残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在空中缓缓飘舞,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控着,拼接成一幅扭曲的画面: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悬浮于虚空,剑脊上“雄剑·序”三字忽明忽暗,而下方“文心槽位待激活”的标注正泛起血红微光,宛如活物般呼吸起伏。
“这……这是怎么回事?”台下有人惊慌失措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报告厅里回荡。
李信和莫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和决绝。他们知道,这不是简单的技术故障——这是血鹰背后那个神秘组织终于撕下了伪装,正式出手了。
“大家不要慌!”李信大声喊道,“这只是他们的手段,我们不能被吓倒!真相已经揭开一角,退一步,历史就多蒙尘一分!”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会场四周的通风口突然喷出淡灰色烟雾,带着金属腥气,迅速弥漫开来。几秒后,地面轻微震颤,八根立柱底部缓缓升起金属环,发出低频嗡鸣,空气中浮现出半透明的能量屏障轮廓——他们在封锁空间。
更令人不安的是,那些原本坐在前排的“专家”们,此刻竟有七人同时抬头,双眼泛起冷白微光,嘴角同步勾起一丝诡异弧度。
“AI接管了真人躯壳。”莫离低声道,手指已搭上试心剑柄,“他们在用脑机接口远程操控这些人……这不是袭击,是围猎。”
话音未落,会场四角猛地裂开暗格,一群身穿黑袍的人影鱼贯而出。他们步伐整齐划一,面具呈鸦首造型,手中握着由陨铁与古铜熔铸的弯刃,刃面刻满反向符文,隐隐与《丰城剑史》封底的伪篆呼应。
“保护好自己!”莫离大喊一声,抽出试心剑,迎向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黑袍人。
这一次,她的剑势不再只是防御,而是引动天象——剑尖轻挑,空气中骤然凝聚水汽,一道细小电弧自指尖跃出,直劈黑袍人肩胛。五行之中,雷属阳刚,专破阴邪。那黑袍人闷哼一声,脚步踉跄,面具边缘竟浮现裂纹。
与此同时,李信也与另一个黑袍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他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和敏锐的观察力,成功避开了对方几次致命斩击,并利用改装背包中的微型电磁弹干扰其动作节奏。可当他试图靠近控制台时,却发现所有电子设备均已离线,连AR眼镜也无法连接云端数据库。
就在虚箭即将命中之际,李信猛然启动背包中的共振模块,将电磁脉冲调至逆向频率,精准切入数据流内部结构。刹那间,那支由压缩代码构成的“虚箭”竟在空中停滞、扭曲,最终化作一串乱码消散——科技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改写攻击逻辑。
“他们在构建封闭场域。”李信喘息着低语,“不只是物理封锁,连信息通道都被切断了。”
这些黑袍人似乎训练有素,彼此之间无需言语交流,仅靠眼神与手势便能完成战术配合。攻势如潮水般连绵不绝,逼得李信和莫离渐渐陷入被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李信喊道,“我们得找出他们的破绽!”
莫离点了点头,一边抵挡攻击,一边凝神观察。突然,她注意到一个细节:每当某个黑袍人发起进攻时,其余三人总会不自觉地向中心偏移半步,形成短暂的三角阵型,仿佛在守护某个核心节点。
她脑海中浮现出奶奶临终前的画面——老人枯瘦的手紧握她的手腕,目光深远:“记住,铸剑即铸心。若心不正,哪怕千年名器,也终成祸根。”那一刻,她还不懂,如今却豁然明白:这群人的阵法,根本不是战斗体系,而是一套以人心为炉、意志为火的“炼心仪式”。
“李信,你看!”莫离大声喊道,“他们的阵眼在中间那个人身上!他是指挥中枢,可能是远程操控者的现实投影!”
李信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人群中央站着一名未戴面具的老者。他穿着深灰长袍,手持一根青铜权杖,杖头镶嵌着一块冰魄石碎片,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亮。他的脚下,地面浮现出一圈古老的星轨图腾,与西晋时期的“雷焕观星录”高度吻合。
就在此刻,李信背包里的机械臂碎片突然微微震动,发出低频共鸣。他心头一震——这碎片来自父亲实验室最后遗留的考古机器人,而眼前其中一座虚幻剑冢的轮廓,竟与机器图纸上的动力核心完全一致。现代科技与古代铸剑术,原来同出一源。
“好!我们想办法突破防线,抓住那个人!”李信说道。
两人相互掩护,逐渐向中心逼近。莫离以试心剑为引,释放出一道极细剑气,精准斩断两名黑袍人之间的联络绳索(那是某种传导指令的灵能纤维),打乱其协同节奏;李信则趁机启动背包里的共振器,模拟地脉波动,干扰对方装备的稳定性。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中心人物时,黑暗中猛然射出三支暗箭——并非实体,而是由压缩数据流构成的“虚箭”,一旦命中便会强行植入篡改记忆的代码。
莫离反应极快,挥剑成圆,剑气化幕,将两支虚箭击溃。但第三支擦过李信左臂,瞬间在他脑海中闪过无数混乱画面:母亲焚书、父亲跪拜祭坛、他自己在童年写下第一行“假史”的笔迹……
更深的记忆被唤醒——那是十年前雨夜,父亲伏案研究一本泛黄手稿,突然房门被撞开,数名黑衣人涌入。他记得父亲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像是在说“别信官方史料”。下一秒,一道强光吞噬一切,父亲就此失踪。
“李信!”莫离惊呼一声。
“我没事!”李信咬牙甩头,强行驱散幻象,“继续前进!别让他们控制我的记忆!”
他们不顾伤痛,再度冲锋。终于,在经历数轮生死交锋后,二人合力击溃最后一层守卫,直面那名老者。
老者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老而阴沉的脸,额角布满青色血管,像是长期承受高负荷精神链接所致。他冷冷地看着李信和莫离,声音沙哑却充满压迫感:“你们以为揭露一本书的造假,就能撼动千年布局?太天真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伪造《丰城剑史》?”李信质问道,右手悄悄将一枚微型信号发射器嵌入地板缝隙。
老人冷笑一声:“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手中的《鲁壁藏书》残页和青铜匣,是我们组织追寻千年的‘钥匙’。它们不属于你们,也不属于这个时代。”
“你们想得到它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莫离紧盯着他手中的权杖,察觉到冰魄石正与青铜匣产生微弱共鸣。
老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狂热:“有了这两样东西,我们就能重启‘文心计划’,重塑文明基因。历史不该由愚民书写,而应由觉醒者重编!你们懂吗?真正的权力,不在枪炮,而在叙事!”
李信沉默片刻,目光沉静,缓缓开口:“您说历史该由觉醒者重编?那当年我父亲研究的真史数据库被毁时,觉醒者们在哪?”
莫离上前一步,指尖轻轻抚过试心剑刃上一道陈年划痕——那是她第一次试剑时留下的印记,也是奶奶亲手教她握剑的位置。她没有看老者,而是低声说道:“真正的历史,藏在人心,不在你们编造的剧本里。”
老人脸色骤变,猛然举起权杖,口中念出一段古老咒语。刹那间,全场黑袍人齐声低吟,星轨图腾亮起刺目红光,空气中浮现出九座虚幻剑冢的影像,每一座都对应着一本被篡改的“正史典籍”。
李信背包里的机械臂碎片再次剧烈震动,与其中一座刻有齿轮纹样的剑冢产生强烈共鸣。他猛然意识到:这些所谓“正史”,不仅是文字篡改,更是将古代知识体系与现代科技融合重构的产物——一场跨越千年的系统性认知置换。
“那就让你们尝尝,被历史吞噬的滋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信突然想起《鲁壁藏书》残页上的那句话:“文心镶嵌需取正气,邪火淬者必反噬其主。”他心头一震,似有所悟。
“莫离!”他急声道,“他们用邪火淬炼虚假历史,但我们可以用正气唤醒真实!试试把血脉之力注入试心剑,引导它共鸣《鲁壁藏书》的内容!”
莫离毫不犹豫,闭目凝神,指尖轻抚左耳银环。叮——三枚银环同时震颤,频率渐趋一致,与李信背包中残页扫描图的波频完美契合。
刹那间,一道虚幻身影在她身后浮现——是奶奶的身影,嘴唇微启,重复着那句遗言:“铸剑即铸心。”
刹那间,一道金光自试心剑尖迸发,直冲穹顶。与此同时,李信戴上AR眼镜,开始朗读残页全文,每一个字都伴随着金色符文浮现空中,如同远古碑林重现人间。
正气弥漫,光芒大盛。黑袍人们纷纷惨叫后退,面具崩裂,体内植入芯片冒出焦烟。那些被操控的“专家”也恢复意识,瘫倒在地,满脸惊恐。
老人怒吼一声,欲强行激活权杖中的冰魄石,却不料自身反被邪火侵蚀,手臂瞬间碳化。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溃烂的身体:“怎么会……怎么会反噬……”
“原来连冰魄石都是假的……”他喃喃低语,眼中闪过一丝悲凉,“我们找了百年的文心载体……竟然也只是个赝品……”
“因为你忘了。”莫离走上前,剑尖轻点地面,“真正的文心,从来只认正气。”
就在这时,会场墙壁轰然炸裂,一道耀眼的光芒涌入。一人踏光而来,身披旧式锻铁斗篷,腰悬双剑,眉宇间尽是岁月沉淀的威严。
“师父!”莫离惊喜交加。
来人正是她失踪多年的师父——欧冶子第十八代传人,隐世铸剑大师沈玄昭。他目光如炬,扫过满地狼藉,最终落在老人身上。
十年前雪夜,山门前,少年莫离拉着师父衣袖不肯放手。沈玄昭蹲下身,将一枚玉佩放入她掌心:“若有一天你见我站在光里背对你,别跟来。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那时她不懂,如今才明白,那晚他已预见今日之战。
“你们这些妄图篡改天命之人,终将被天道清算。”沈玄昭声音低沉,却如洪钟贯耳。
他缓步上前,伸手握住青铜匣。匣体剧烈震动,仿佛内部封印着某种古老意志。片刻后,一道金纹自匣底蔓延而出,缠绕于他掌心,化作一枚古印——“文枢令”。
“原来如此。”沈玄昭喃喃,“他们早在百年前就开始替换‘文心载体’,今日不过是最后一环。”
老人蜷缩在地,嘶声道:“你们……阻止不了……‘序剑’终将觉醒……新纪元必将降临……”
临终前,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半块残破玉珏,塞进李信手中。玉面斑驳,隐约可见断裂处的纹路——竟与沈玄昭腰间佩戴的玉佩轮廓完全契合。
李信蹲下身,直视他的眼睛:“你说的新纪元,就是让所有人活在谎言里?”
老人嘴角抽搐,终未再言。
沈玄昭挥手,一道柔劲将其束缚,交予随后赶到的特殊文化监察局人员处理。
会场渐渐恢复平静,晨曦透过破碎的穹顶洒落,映照在残破的幕布与焦黑的兵器之上。众人围拢过来,眼中满是敬意。
“你们揭开了百年骗局。”一位老教授颤抖着说,“若非你们,我们可能一辈子都在读一本假书。”
李信笑了笑,望向手中的《鲁壁藏书》残页和师父手中的青铜匣,心中已有决断。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莫离轻声问。
“我们去鲁壁。”李信语气坚定,“那里埋藏着真正的始源碑文,也许能找到‘文心’的完整传承。”
莫离点头,银环微响,似在回应命运的召唤。
临行前,沈玄昭将一枚刻有“心正则剑鸣”的玉佩交给李信。阳光穿过云层,恰好落在玉佩表面,投射出一幅星图——十二颗星辰排列成环,与老者权杖上的星轨图腾互为镜像,仿佛揭示着两个对立阵营的命运交织。
朝阳初升,三人背影渐行渐远。身后,岳麓书院的钟声悠悠响起,仿佛穿越千年,为这场尚未终结的真相之战敲响序章。
李信背包里的青铜匣突然发烫,AR眼镜自动弹出三千年前鲁壁藏书阁的全息影像——黄沙尽头,十二座青铜巨门矗立于荒原之上,每扇门上皆刻着已出场角色的标志物:试心剑、冰魄石、机械臂、权杖、玉珏……仿佛等待着宿命之人逐一开启。
而远方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座被黄沙掩埋的古城轮廓——鲁壁,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