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自玉棺中踏出,青衫依旧,气息却已截然不同。
之前的他,如同一柄锋芒毕露的绝世凶剑,寂灭道则外显,令人望而生畏。而此刻,他周身气息圆融内敛,仿佛一片深不见底的归墟瀚海,表面平静,内里却蕴含着令星辰寂灭、让万法归无的恐怖力量。那是一种返璞归真,对自身力量掌控达到全新境界的体现。
他丹田之内,那枚混沌道种缓缓旋转,色泽混沌,表面雷纹与星点交织,生灭不定。它既是寂灭的终点,亦是新生的起点,是林枫自身大道初步凝聚的象征。借助死寂星渊的意志冲击、万灵煞的精纯魂力以及这寂静坟场的万古寂灭意蕴,他不仅修复了道伤,更是一举将寂灭道则推演至化神初期的巅峰,并孕育出了这枚独一无二的道种!
“林道友,你……你真的没事了?”云锋长老看着气息渊深如海的林枫,依旧有些不敢相信。那般沉重的道伤,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甚至更上一层楼,这简直是奇迹!
林枫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看到他们脸上的疲惫与伤痕,心中闪过一丝暖意与歉疚:“有劳诸位挂心,我已无碍。此番因祸得福,略有所得。”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星岚身上,看着她苍白却带着欣喜的容颜,以及那双银色眼眸中尚未干涸的泪痕,心中微动,轻声道:“辛苦你了。”
星岚摇了摇头,展颜一笑,如星辰绽放,一切尽在不言中。
璇光仙子压下心中的震撼,上前一步,肃然道:“林道友恢复,实乃万幸。然,眼下局势紧迫,噬界兽母体苏醒在即,宗门烽火连天,我等需尽快定夺行止。”
众人神色一凛,从林枫恢复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再次面对残酷的现实。
林枫闭上双眼,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开去,瞬间笼罩了方圆数千里的寂静坟场。那些游荡的残魂、潜伏的灵煞,在他的神识扫过时,无不瑟瑟发抖,本能地感到恐惧与臣服。他对这片区域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晰程度。
同时,他再次沟通识海中的金纸与体内的青铜棺椁。
金纸的光芒温润而稳定,似乎也因为他的突破而获益,其上一些原本模糊的纹路变得清晰了些许,传递出更多关于“守墓人”、“门”以及那场“大寂灭”的零碎信息,但依旧残缺不全。
而青铜棺椁,在经历了死寂星渊的意志对抗后,似乎消耗过大,依旧处于深度的沉寂之中,但其表面,那丝与“秩序之锚”图纸隐隐呼应的纹路,却更加明显了。
“源星信标”传递出的坐标与“秩序之锚”的图纸,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坐标指向归墟之眼的最深处,而那“秩序之锚”,根据图纸描述,是一种需要海量珍惜材料、并由多位精通阵法的化神修士联手才能布置的大型稳定装置,其核心,似乎需要一种特殊的、与“秩序”或“封印”相关的本源之力驱动。
林枫睁开眼,眼中混沌光芒流转,已然有了决断。
“我们兵分两路。”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众人精神一振,凝神静听。
“第一路,由璇光前辈与云锋长老带队,携带‘秩序之锚’的图纸与部分信标信息,全力返回天枢界求援。”林枫看向璇光与云锋,“此乃重中之重!必须将母体苏醒、封印将崩的消息,以及应对之法,尽快送达玉衡子、玄玑真人手中,促成三宗乃至更多正道势力联合,筹集材料,准备布置‘秩序之锚’!”
璇光仙子与云锋长老对视一眼,重重点头。他们知道,这是目前唯一能尽可能挽救局面的方法。
“那林道友你呢?”云锋长老急问。
“我走第二路。”林枫目光投向寂静坟场的更深处,那里是通往碎星带核心,也是更接近“归墟之眼”的方向,“我将独自前往坐标所示区域,近距离确认封印状况,并尝试寻找……驱动‘秩序之锚’可能需要的核心之物。”
他所说的核心之物,隐隐指向体内那沉寂的青铜棺椁,以及那页神秘金纸。他有一种预感,要驱动那等规模的装置,寻常能量根本无用,必须是与那扇“门”、与“混沌纪元”相关的本源力量。
“不可!”
“太危险了!”
星岚和云锋长老几乎同时反对。归墟之眼深处,那是连合体大能都可能陨落的绝地!林枫虽实力大进,但独自前往,无异于九死一生!
“我意已决。”林枫语气平淡,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有些路,必须有人去走。我对寂灭道则的领悟,以及体内的某些……东西,或许是在那片区域生存的关键。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那些‘堕落者’背后的存在,以及那污染的源头,我必须去亲眼看看。不弄清楚它们的底细,即便布置了‘秩序之锚’,也可能只是徒劳。”
众人沉默。他们知道林枫说的是事实。归墟之眼的秘密,堕落者与污染源头的真相,这一切都如同迷雾,不驱散这层迷雾,任何行动都可能存在致命的隐患。
“我与你同去。”星岚上前一步,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林枫看着她,这次没有拒绝。星岚的星辰之力对邪祟有克制,关键时刻或能起到奇效,而且,他也不想再与她分开经历生死。
“好。”林枫点头。
璇光仙子轻叹一声,知道无法改变他们的决定,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更加小巧、却散发着强烈空间波动的玉符,递给林枫:“这是我天枢道宗珍藏的‘大虚空遁符’,理论上可无视大部分空间封锁,瞬间挪移至预设坐标,但使用后空间坐标会暴露,且对肉身负荷极大,慎用。”
她又看向云锋长老:“云锋道友,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寻找离开碎星带,返回天枢界的路径!”
云锋长老重重点头,对林枫和星岚郑重拱手:“林道友,星岚姑娘,保重!我等必不负所托!”
“保重!”林枫与星岚还礼。
没有更多犹豫,璇光仙子与云锋长老带着几名弟子,选定一个方向,化作数道遁光,迅速消失在嶙峋的星骸阴影之中。
寂静坟场内,只剩下林枫与星岚二人。
星岚走到林枫身边,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无论去哪里,我都陪你。”
林枫反手握紧她微凉的柔荑,感受着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心中一片宁静。他看向归墟之眼的方向,混沌道种微微震颤,传递出一丝渴望与悸动。
“走吧,让我们去看看,那所谓的‘终极’,究竟是什么。”
两道身影,一青一白,如同划破永恒死寂的流星,义无反顾地投向了碎星带那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黑暗核心。
前路,是已知的绝地,是未知的恐怖,亦是揭开一切谜团的最终战场。
他的化神之路,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