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缘醒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
浑身酸痛。
特别是手腕。
那里像是戴了一个紧箍咒。
她举起手看了看。
红线还在。
但是没有昨天晚上那么亮了。
它变得暗淡了一些。
像是一条安静的小蛇，趴在她的脉搏上睡觉。
肚子发出一声巨响。
“咕噜——”
阿缘立刻坐了起来。
什么疼痛都挡不住饥饿。
她赤着脚跳下床。
刚好看到夜行云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走进来。
“醒了？”
夜行云把药碗放在桌上。
脸色有些憔悴。
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
“喝药。”
言简意赅。
阿缘嫌弃地捂住鼻子。
“好臭。”
“像是刷锅水煮烂泥巴。”
在她的视野里。
那碗药冒着灰扑扑的气泡。
里面还有几个骷髅头形状的烟雾在飘。
这是苦味的具象化。
“喝了才能吃肉。”
夜行云开始熟练地威胁。
“不喝就只能吃白粥。”
阿缘立刻端起碗。
仰头。
一口闷。
“呕……”
她吐出舌头，整张脸皱成了一个包子。
夜行云眼疾手快地塞了一颗蜜饯进她嘴里。
甜味在舌尖炸开。
阿缘瞬间复活。
“饲养员，我还要。”
夜行云把剩下的蜜饯袋子扔给她。
“收拾一下，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去看看我的家底。”
夜行云给她披上一件厚实的狐裘。
把她裹得像个白色的球。
“既然你跟了我，总得知道你男人有多少钱。”
半刻钟后。
宸王府地下宝库。
厚重的石门在机括声中缓缓打开。
金光。
铺天盖地的金光。
阿缘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
这里的金银珠宝堆积如山。
成箱的玛瑙翡翠随意地摆在地上。
夜明珠被当成弹珠一样散落在角落。
这是夜行云这么多年征战掠夺的战利品。
还有皇帝为了安抚他赏赐的各种宝物。
富可敌国。
“哇……”
阿缘发出了一声惊叹。
夜行云抱着手臂，靠在石门上。
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怎么样？”
“随便挑。”
“看上哪个拿哪个。”
“拿不动我让人给你搬。”
然而。
阿缘接下来的动作让他笑容僵住了。
她确实冲进了金山银海里。
但她不是去挑首饰的。
她直接扑腾进了那堆金币里。
开始打滚。
就像一只掉进了米缸的小老鼠。
“好多黄色的石头啊！”
阿缘抓起一把金币，向空中撒去。
听着它们落地的清脆响声。
“虽然不能吃，但是用来砸人应该很疼。”
夜行云嘴角抽搐。
“那是金子。”
“是可以买很多很多鸡腿的东西。”
阿缘停下动作。
她拿起一块金砖。
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又用牙咬了一下。
“呸。”
“又硬又没味道。”
“还没有那个瞎子哥哥给的珠子香。”
她随手把金砖扔了出去。
“哐当”一声。
砸碎了一个价值连城的玉花瓶。
夜行云深吸一口气。
告诉自己不生气。
这是亲媳妇。
“阿缘，你不喜欢这些？”
阿缘坐在金币堆里。
歪着头看着周围。
在她的眼里。
这些世人疯抢的财宝。
大部分都是灰扑扑的石头。
没有任何光泽。
只有极少数几件东西，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那是真正有灵气的宝物。
“不喜欢。”
阿缘诚实地摇头。
“它们都没有生命。”
“冷冰冰的。”
突然。
她的目光定格在宝库角落的一个架子上。
那里放着一柄玉如意。
雕工精美绝伦。
玉质温润通透。
但是在阿缘的眼里。
那柄玉如意上缠绕着浓郁的黑气。
黑气里有一张扭曲的人脸。
正在对着她狞笑。
那黑气甚至在向外延伸。
试图连接到夜行云的身上。
“那个东西好脏！”
阿缘猛地跳起来。
她指着那柄玉如意。
“饲养员，那个东西在骂你！”
夜行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那是去年太后赏赐的寿礼。
说是经过高僧开光的吉祥物。
他随手就扔在库房了。
从未碰过。
“骂我什么？”
夜行云眼神一冷。
“它说希望能克死你。”
阿缘跑过去。
根本不顾那是太后的赏赐。
她抓起那柄玉如意。
“好臭好臭！”
“比坏农夫身上的味道还臭！”
她高高举起玉如意。
狠狠地摔在地上。
“啪！”
极品羊脂玉瞬间粉碎。
随着玉如意的碎裂。
阿缘看到那团黑气发出一声尖叫。
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呼……”
阿缘拍了拍手。
“干净了。”
夜行云看着地上的碎玉。
没有丝毫心疼。
反而大笑出声。
“摔得好！”
“那个老妖婆送的东西，本来就是晦气。”
他走过去。
把阿缘从地上抱起来。
放在一个装满珍珠的箱子上。
“看来你不喜欢钱。”
“那你想要什么？”
阿缘想了想。
她指着夜行云腰间的横刀。
“我想要那个。”
夜行云一愣。
那是他的佩刀。
饮血无数。
“为什么？”
“因为它保护你。”
阿缘认真地说。
“它身上的红光虽然很凶。”
“但是它一直挡在你的前面。”
“它是个好孩子。”
夜行云沉默了。
他摸了摸刀柄。
这把刀陪了他十年。
从来没有人说过它是“好孩子”。
所有人都说它是凶兵。
只有这个傻丫头。
看到了刀锋背后的守护。
“好。”
夜行云解下佩刀。
连鞘一起塞进阿缘怀里。
“送你了。”
“不过这东西沉，我先替你拿着。”
“等你长大了再给你。”
阿缘抱着比她还高的刀。
笑得眉眼弯弯。
“那我们现在去哪？”
“我肚子又饿了。”
夜行云重新把刀挂回腰间。
顺手捏了捏她的脸。
“去送礼。”
“给那个种萝卜的坏农夫送点好吃的。”
“顺便，让他把昨天欠你的账结一下。”
阿缘眼睛一亮。
“有鸡腿吃吗？”
“没有鸡腿。”
夜行云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但是有一道名为‘油炸顺风耳’的名菜。”
“保证二哥会喜欢得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