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这时在死者的口袋里找到了一个皮质钱夹，里面的现金和银行卡都在，只有一张名片被揉得不成样子。她展开名片，上面印着“沪市古籍修复厂 林晚秋”，背面还写着一行潦草的字迹：“甲戌本《南华经》，三日后取。”
“林晚秋？”沈辞接过名片，眼神一凝，“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他突然想起杨明辉走私案的卷宗里，曾提到过一个专门帮走私团伙修复文物的人，线索里就有“林”这个姓氏，“老赵，立刻去查这个林晚秋，看看她和江振邦是什么关系。”
这时，江振邦的伙计周明远匆匆赶来，小伙子脸色惨白，一进房间就腿一软跪在地上：“江老板……怎么会这样啊……”
“你最后一次见江振邦是什么时候？昨晚有没有人和他联系？”沈辞扶起他，问道。
“昨天下午五点多，我来送账本的时候。”周明远抹着眼泪，“当时有个女的来找他，穿一件藏蓝色的旗袍，手里拎着个锦盒，说是来送修复好的字画。江老板让我先回去，说要和她单独谈生意。我听江老板提过，那个女的就是古籍修复厂的林晚秋，他们合作好几年了。”
“那个锦盒里装的是什么？”谢云追问。
“不清楚，但江老板最近一直在找一本甲戌本的《南华经》，说那是孤本，能卖大价钱。”周明远回忆，“前几天还有个东北来的老板来找他，想收购那本书，两人没谈拢，吵得很凶，那个老板还放话说‘别给脸不要脸’。”
沈辞心里一动，东北老板、孤本古籍、神秘女修复师，这起案件似乎比表面看起来更复杂。他走到博古架前，仔细查看那个完好的青花瓷瓶，发现瓶底有个细小的凹槽，像是被什么东西撬动过。“谢云，你看这个瓶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谢云走过去，用手电照向瓶底，果然发现凹槽里有一点残留的石膏粉，和死者袖口的粉末一模一样。“这瓶子应该是个机关，里面可能藏着东西。”她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小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撬动瓶底，只听“咔哒”一声，瓶底应声而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残留着墨痕的纸条，上面写着“杨记货栈，三号仓”。
“杨记货栈？”沈辞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杨明远的走私网络里，就有一个以“杨记”命名的秘密货栈，专门用来存放走私的文物和字画，“看来这案子和杨明辉的余党有关。”
监控录像很快调了出来。画面显示，昨晚七点半，林晚秋穿着藏蓝色旗袍走进公寓楼，手里拎着锦盒，八点十五分离开时，锦盒已经不见了，她的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手提包。九点二十分，一个穿黑风衣、戴鸭舌帽的男人出现在巷口，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后走进公寓楼，十分钟后匆匆离开，手里拎着一个沉重的帆布包，走路姿势有些踉跄。
“这个男人的体型，和杨明辉走私案里漏网的一个同伙很像。”沈辞盯着监控画面，“老赵，立刻比对数据库，重点查杨明辉案中未到案的嫌疑人。另外，去古籍修复厂找林晚秋，我要亲自问她。”
沪市古籍修复厂藏在豫园附近的一条老巷里，门面不大，门口挂着“修旧如旧”的木牌。林晚秋正在工作台前修复一幅残破的字画，她穿着一件素色的棉麻上衣，头发挽成发髻，手指纤细灵活，正用细小的毛笔蘸着糨糊修补画纸。
看到沈辞和谢云走进来，林晚秋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两位警官，找我有事吗？”
“江振邦你认识吧？他昨晚被人杀害了。”沈辞拿出那张名片，“这是你的名片，背面的字迹也是你的，甲戌本《南华经》是什么东西？”
林晚秋放下手中的毛笔，叹了口气：“我认识江老板，我们是合作关系，他送古籍来我这儿修复。甲戌本《南华经》是他最近收的一本孤本，据说很有价值，让我帮忙修复封面，约定今天取货。没想到他竟然……”
“昨晚你去找过他，谈的就是这本书的事？”谢云注意到她工作台下有一个空的锦盒，和周明远描述的一模一样，“你离开的时候，江振邦还活着吗？”
“活着。”林晚秋点头，“我八点十五分离开的时候，他还在书房打电话，说什么‘钱已经准备好了，别耍花样’。不过我下楼的时候，看见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在楼下徘徊，眼神很凶，我当时还觉得有点害怕。”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沈辞追问。
“戴着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看见下巴上有一道疤，说话带着东北口音。”林晚秋回忆道，“他还撞了我一下，我手里的手提包都掉了，里面的修复工具撒了一地，他捡起来还给我的时候，我看见他手腕上有个狼头纹身。”
狼头纹身！沈辞心里一震，杨明辉的那个漏网同伙王虎，手腕上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狼头纹身，此人不仅参与走私，还涉嫌多起暴力讨债案件。“你有没有见过江振邦和这个男人接触过？”
“见过一次。”林晚秋说，“上周我去送修复好的字画，正好碰到他们在吵架，那个男人说‘你要是敢私吞，就别怪我不客气’，江老板说‘东西还没到手，等拿到了自然会给你分成’。我当时没敢多听，放下东西就走了。”
离开修复厂，谢云说：“林晚秋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但她提到江振邦说‘钱已经准备好了’，难道他和王虎是同伙，因为分赃不均才被杀的？”
“很有可能。”沈辞拨通了分局的电话，“小张，立刻排查杨记货栈三号仓，重点搜捕王虎，他很可能藏在那里。另外，查江振邦的银行流水，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大额资金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