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1806年的7月10日,晨光熹微,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室内。
蓝杉在柔软床铺上悠悠转醒,一夜酣眠,神清气爽。
他身边几位身姿曼妙的姑娘也已醒来,周身流转着99级独有的内敛光华。经过磨合,她们与蓝杉心意相通,举手投足间默契天成,切磋时更是招招精妙,你来我往如行云流水,酣畅淋漓。
只是环境稍有瑕疵 —— 这野猪皮子弟折腾出来的园林,看着也就那样:白天瞧着水面、沼泽、林子还挺雅致,水波潋滟、林木葱郁尚可入眼。
可一到夜里,灯笼刚点上,昏黄的光晕便如同投入池塘的饵料,瞬间引来了黑压压的蚊群!无数细小黑影疯狂地扑向光源,密密麻麻地撞击着灯罩,发出细微而恼人的嗡响,光影在蚊虫的包围下扭曲晃动,仿佛被一层蠕动的黑纱裹住。
西伯利亚那秋明附近沼泽地有一比,蚊子云起来之际都不落下风,压根不是人住的地儿。
要不是姑娘们实在忍不了,放了几个 【新星】法术,噼啪作响间,把蚊虫全电没了。
然后,又从其他宫殿拆来上好的门窗换上 ,隔绝外界的侵扰。最后,点燃了寻得的熏香,丝丝缕缕清雅的烟雾袅袅升起,才总算将这恼人的嗡嗡声和叮咬之痛挡在了门外。
否则,那连绵不断的嗡鸣怕是要钻入脑髓,还特别影响切磋 —— 总不能裹着【寒冰装甲】动手吧?那样一来,比隔着层厚布挠痒还别扭。
清晨,众人围坐在铺着锦缎的圆桌旁用膳。话题自然落到了昨夜那场“虫灾”。窗外,微亮的晨光勾勒着园林的剪影,也映照着姑娘们生动的脸庞。
鹰歌呷了一口清茶,放下瓷杯,率先开口,“咱们老祖宗是真真儿聪明!瞧瞧这些门窗廊柱间挂的纱帘——”她抬手轻抚身边一道如烟似雾的帘幕,“这‘云锦纱’、‘缂丝纱’、还有这月白色的‘蝉翼纱’,可都是上好的蚕丝织就!我特意捻开细瞧过,经纬细密得紧,每平方厘米足有八十到一百根细丝。妙就妙在,这般细密,蚊蝇休想钻入半分,偏偏又因纱线纤细异常,外头的湖光山色、雕梁画栋,皆可一览无余,半分也不碍眼。这巧思,这手艺,真是绝了!”
苔纹连连点头,指尖捻起一片帘角,对着光展示其轻薄透亮:“可不是嘛!这‘蝉翼纱’果真名不虚传,薄如蝉翼,轻风能透体而过,带起帘角翩跹,可那些烦人的小东西,任它如何冲撞,也只能在外头干瞪眼。再看帘幕边沿——”她又指向帘幕边缘精巧的银质流苏小坠,“这些小坠子可不止是图好看,分量恰到好处,能让帘幕严丝合缝地垂落,紧贴门框窗棂,不留一丝缝隙。再看这边缘,绣的是‘缠枝莲纹’,既雅致又实用,这份讲究,啧啧!”
熊影说道,“我好像从哪里看到到,说会什么这些白皮给我们大地之子带去文明会的。但好像在新乡没有看到这些讲究哦,那个城市臭得!要不是蓝杉要让我们呆在那,我一天都呆不上去。”
“那可不!”蓝杉接口道,语气带着一丝傲然,“论起工艺和过日子的精致讲究,还得是咱们这族人——这手艺,可是几千年传下来的血脉智慧!白皮?”他轻哼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他们是未开化的野蛮人,论起生活的学问,连咱们祖宗的一点皮毛都没摸着。”
白兰枝、柳含烟、宋冷香、冯青这些来自种花家核心地域的姑娘们相视一笑,唇边带着了然与自豪的弧度,眉眼弯弯,却并不言语。
其其格、浆果·月影这些来自边疆的姑娘,睁大了好奇的眼睛,脸上写满了“原来如此”的求知欲。
而莉拉、奥克萨娜等几位东欧来的罗姆姑娘,则是先听得一头雾水,表情懵懂,显然从未接触过这等讲究。
不过一提到白皮,莉拉立刻有了共鸣。她碧绿色的眸子闪过一丝促狭的光,用带着异域腔调的语气夸张地说:“哦!白皮!脏死了。我听族人说,就算白皮号称最好的城市,巴黎,别提了!听说那儿的街道根本没法下脚走路!所以他们才发明了那种——那么高!那么细!的鞋跟!”
她模仿着踮脚走路的样子,“还得把裤脚紧紧卷起来,扎死!为啥?就为了别踩到满街的...唔...那些东西!对了!还有那些大的吓人的帽子!”
她双手夸张地比划着帽檐,“听说是为了防止楼上的人...从窗户往外倒...嗯...不小心掉下来什么...砸到头!呵呵呵呵...”她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
她话音一落,桌边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连素来沉稳的清泉也忍俊不禁。
清泉收敛了笑意,接口道,语气带着历史的厚重感:“那些洋人啊...从典籍上看,若非当年大元铁骑西征,把他们从树上的巢穴里赶下来,又传过去些许文明的星火,他们如今指不定还在茹毛饮血呢——恐怕比咱们早年游猎黄石高原时还要蒙昧落后。至少咱们那时候,还知道讲个洁净!”她微微扬着下巴,带着一种文明的优越感。
“是吗?”蓝杉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思索,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沿轻轻敲击,
“不过嘛...具体的细节,我也记不十分真切了。只记得元之后,确实兴起一股‘中华风’,席卷欧陆。直到明末大乱,无数‘高德’教徒涌入种花家...然后,不知怎的,他们仿佛一夜之间开了窍,竟也有了所谓的‘文明’,也鼓捣出些技艺来...这点倒是不假。这才过去区区百把年,其中根由,恐怕得等普林尼·凯瑞他们好好探查一番了。”
他眼神有些飘忽,显然思绪已经游走。
就在蓝杉神游之际,一个清脆又略带嗔意的嗓音从门外如风般卷入:“好嘛!你们躲在这儿享受清净雅致,倒把咱们姐妹几个丢在北海边喂蚊子是吧?”
蓝杉循声愕然抬头,只见门口光影交错处,赫然立着六道熟悉的身影——红舞、岚蹄、穗光、苇风、烬花、莓影!这六位当初留在买卖城,竟一个不落全来了!她们都带着嗔怪的笑意看着屋内众人。
“你们...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蓝杉站起身,惊诧莫名。
“还说呢!我们昨儿夜里就到了!就住在隔壁那栋房子里啊。你只顾着自己舒坦快活,哪还记得我们这些怀了娃、身子不便的人!”红舞挺着根本不看出异样的小腹走进来,红唇微嘟,葱白的手指带着三分真七分假地戳向蓝杉胸口。
“你别听她瞎说,我们昨天从库伦一路玩过来的,就是到得晚了点。” 莓影连忙帮着圆场,语气很是体贴。
烬花也笑着附和:“是呀是呀,一路走走停停,看不够的好风光呢。”
“哎呀不对啊!”蓝杉拍了下脑门,满脸困惑,“前天晚上通话时,你们明明说好在买卖城等我忙完去接你们的啊?这...这...”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还闲聊了几句,丝毫没听她们提过要动身;昨天又为平定之事奔波了一整天,忘了日常联系,没成想竟出了这等意外——她们的动向,自己竟全然摸不着头脑了!
红舞眼波流转,带着一丝狡黠和期盼“我们...也想沾沾祖先的福泽恩赐呀!”她与其他几位的眼神交汇,流露出些许未能参与盛事的遗憾。
这几位没赶上趟的,等级还停留在90级,自然错过了前晚那场惠及众人的赐福场面
“别怕,想沾赐福还不简单?过几天咱们去泰山!” 蓝杉说道 —— 他心里盘算着,等杜达尔他们把全境平定了,就去泰山祭拜天地,到时候估摸着又能拿一波大奖。
聊着聊着,话题又被鹰歌拉回了防蚊上。
“昨晚还有个防蚊的好东西,就是这个熏香。” 说着,她举起了手边的一个炉子。
清泉点点头,盯着炉子说道:“这‘掐丝珐琅熏炉’的工艺是真叫好!大的用铜做胎,外头涂着珐琅釉,有蓝、绿、红好几种颜色;小的更讲究,直接用和田玉做的!你看那炉盖,上面有镂空花纹,居然是缠枝莲纹,多好看啊 —— 这用具做得也太精巧了! ”
陶语在一旁补充道:“其实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咱们昨天建这房子的时候,材料就没选对 —— 像梁柱、门窗、地板这些核心部件,得用海南黄花梨、金丝楠木、紫檀木这种自带香气的木材才对!这些木头的气味清淡又持久,既能驱蚊子,还能防潮;另外,窗底下、走廊边上也该种上薄荷、菖蒲、艾草、夜来香、米兰这些植物,形成一圈‘芳香带’,那样蚊虫就更不敢靠近了。”
“哦,这么说还真是!咱们以前建房确实有点糙。” 熊影居然能说出 “粗糙” 这话,可把蓝杉惊着了 —— 他真没料到熊影会这么说。
看着眼前这群曾几何时还在印第安原始部落中穿行、与野兽为伍的姑娘们,此刻却能围坐一堂,品评着门窗的纱、熏炉的工、木材的香、花草的妙,讨论着如何让生活更舒适、更雅致,蓝杉心底涌起一股深沉的暖意与欣慰。
这,才是真正的文明熏陶啊!
什么虚无缥缈的“冥煮”、“致油”,全是些不着边际的空谈!
日子能越过越精细,越过越有滋味,越过越懂得如何在天地间优雅舒适地安顿身心——这才叫根植于生活、看得见摸得着的真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