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裁缝铺里屋的窗棂，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落在林夏手中的纸条上。纸面是张爷爷常用的牛皮纸，边缘有些毛糙，上面的字迹却依旧工整，是他一贯的笔锋 —— 横平竖直，带着几分笨拙的认真，每一个字都像是用了十足的力气，仿佛怕林夏看不清楚：“夏夏，若你看到这张纸条，想必我已不在巷里。巷里的孩子们喜欢生肖纸人，我做了十二个，本想过年时一个个送到他们手里，现在怕是没机会了。你帮我送吧，告诉孩子们，爷爷在天上看着呢，看着他们穿新衣服，看着他们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张爷爷……” 林夏的指尖轻轻拂过纸条上的字迹，能感受到纸面下残留的温度，像是张爷爷写这张纸条时，指尖的力量还留在上面。眼泪再次涌了上来，却不再是之前的悲伤，而是带着满满的暖意 —— 原来兔纸人会动，不是什么 “闹怪”，而是张爷爷的残留灵韵，带着他没放下的牵挂，指引她找到这张纸条，完成他未竟的心愿。
点点的灵韵飘到纸条上方，淡绿色的光轻轻覆盖住纸面，与纸条上的残留灵韵慢慢融合。瞬间，林夏的脑海里闪过几个模糊却温暖的画面 —— 张爷爷坐在缝纫机旁，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彩纸，一点点剪出兔子的耳朵；他把做好的生肖纸人摆在桌上，对着纸人小声念叨 “这个给小宇，他喜欢老虎；这个给妞妞，她爱追着兔子跑”；他夜里灯还亮着，手里拿着没缝完的布偶，嘴里哼着巷里老人们常唱的童谣……
这些都是张爷爷的回忆，是他附着在纸条上的灵韵传递给林夏的心意。林夏吸了吸鼻子，把纸条小心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像是在珍藏一份沉甸甸的嘱托。
“原来师傅是放心不下孩子们……” 门口传来小周的声音，他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眼眶通红，手里还攥着之前落在外屋的剪刀，“我就说师傅不会变成‘怪东西’，他一辈子都在为巷里人着想，连走了都记挂着孩子们……”
林夏回头看向小周，指了指桌上的纸箱：“张爷爷做了十二个生肖纸人，都在里面，你帮我一起整理出来，咱们列个名单，把纸人送到每个孩子手里，完成张爷爷的心愿。”
小周用力点头，擦了擦眼泪，走到纸箱旁，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生肖纸人一个个拿出来 —— 有威风的老虎，有温顺的羊，有灵活的猴子，还有没做完耳朵的猪…… 每个纸人都做得活灵活现，身上还贴着小小的福字，是张爷爷用红笔写的，边角圆润，透着可爱。
“师傅做这些纸人，用了整整一个月。” 小周拿起那个老虎纸人，声音里满是怀念，“他每天做完衣服，就坐在桌前剪彩纸，说‘孩子们过年要是能拿到纸人，肯定高兴’。我当时还笑他‘这么大年纪了，还跟孩子似的’，现在才知道，他是把巷里的孩子，都当成自己的孙辈疼……”
阿橘这时从林夏怀里跳下来，走到兔纸人旁，用鼻子轻轻蹭了蹭纸人的腿。之前的警惕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顺 —— 它感知到了兔纸人身上的善意灵韵，那是张爷爷对孩子们的牵挂，没有丝毫恶意。点点的灵韵也飘了过来，在兔纸人头顶轻轻转了一圈，淡绿色的光落在纸人抬起的手上，纸人的手竟慢慢放了下来，像是完成了 “指引” 的使命，终于安心了。
林夏走到墙角的木盒旁，打开刚才没来得及细看的布包 —— 里面装着十二根红色的丝带，还有一小盒金粉。丝带是孩子们喜欢的亮红色，金粉装在小小的瓷瓶里，是张爷爷用来装饰纸人的。显然，他早就为送纸人做好了准备，连装饰的东西都一一备齐。
“我们给每个纸人系上丝带，再撒点金粉，让孩子们拿到的时候更开心。” 林夏拿起一根丝带，小心翼翼地系在兔纸人的脖子上，红色的丝带衬着白色的纸身，格外好看。小周也跟着动手，一边系丝带，一边小声念叨：“师傅，您放心，我们一定把纸人好好送到孩子们手里，不让您的心意白费。”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王爷爷的声音：“夏夏，小周，你们在里面怎么样了？没出什么事吧？” 紧接着，李姐也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篮刚蒸好的馒头：“我看你们进来半天没动静，怕你们出事，就和王大爷过来看看。这是…… 生肖纸人？”
“是张爷爷做的，他走之前写了纸条，让我们把纸人送给巷里的孩子。” 林夏笑着解释，把张爷爷的纸条递给王爷爷和李姐看。
王爷爷接过纸条，戴上老花镜，一字一句地读着，眼睛渐渐红了：“这老张，一辈子都在为别人着想，连走了都记挂着孩子们。行，送纸人的事，我们也帮着一起办，让巷里的孩子都知道，这是张爷爷给他们的新年礼物。”
李姐也点头，拿起一个羊纸人，轻轻摸了摸：“我家妞妞昨天还问‘张爷爷怎么好久没给我做小衣服了’，等我把这个羊纸人送给她，告诉她是张爷爷做的，她肯定高兴。”
阳光渐渐西斜，裁缝铺里的氛围不再是之前的冷清，反而充满了温暖。林夏、小周、王爷爷和李姐围在桌前，一起给生肖纸人系丝带、撒金粉，偶尔说起张爷爷生前的趣事 —— 王爷爷说张爷爷年轻时给巷里人做婚服，熬了三个通宵；李姐说张爷爷去年冬天给流浪猫做小窝，用的是最好的布料；小周说张爷爷教他做裁缝时，总说 “针脚要细，人心要诚”。
点点的灵韵在纸人之间轻轻飞舞，淡绿色的光与纸人上的残留灵韵呼应着，像是在为这份温暖的约定祝福；阿橘蜷在桌旁，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偶尔用头蹭蹭大家的手，传递着安心的信号。
“好了，十二个纸人都整理好了。” 林夏看着桌上摆放整齐的生肖纸人，每个都系着红丝带，撒着金粉，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心里满是踏实。她想起张爷爷纸条上的话，想起他做纸人时的认真，想起他对巷里孩子的牵挂，突然明白 —— 有些心意，不会随着人的离开而消失，它们会附着在旧物上，会留在回忆里，会通过一次又一次的传递，温暖着一条巷，一群人。
小周把纸人一个个放进干净的竹篮里，小心地盖好布：“我明天一早就去送，先从巷头的小宇家开始，再去妞妞家，保证每个孩子都能拿到。”
王爷爷点点头：“送的时候跟孩子们说，这是张爷爷给他们的礼物，让他们好好收着，别弄丢了。”
林夏看着竹篮里的纸人，又看了看里屋门口的兔纸人 —— 它此刻静静地立在那里，纸身的褶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身上的残留灵韵也变得更加平静，像是在说 “谢谢你们”。
只是，当林夏准备离开裁缝铺时，眼角余光瞥见兔纸人身上的光似乎微微闪了一下 —— 不是之前的温暖柔和，而是带着一丝极淡的波动，像是残留灵韵在确认 “心愿是否真的能完成”。她心里隐隐一动，回头看了一眼兔纸人，又看了看怀里的阿橘 —— 阿橘的耳朵轻轻动了一下，尾巴尖微微绷紧，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走吧，明天还要送纸人呢。” 林夏收回目光，轻声说。她知道，张爷爷的心愿很快就能完成，这份残留的灵韵也会随着心愿的实现而渐渐平静。只是，阿橘那细微的反应，还是让她心里留了一丝淡淡的在意 —— 或许，这份牵挂，比她想象中更重一些，还需要多一点耐心，才能让张爷爷真正安心离开。
夕阳下，几个人提着装满生肖纸人的竹篮，慢慢走出裁缝铺。巷里的炊烟已经升起，飘来饭菜的香气，孩子们的笑声从巷尾传来，清脆而响亮。林夏抬头看向天空，仿佛能看到张爷爷温和的笑容，正对着这条他守护了一辈子的巷，对着这些他牵挂的人，轻轻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