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的话让墓穴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气氛变得很沉重。
“哈哈哈，笑死了，灾难？谁敢在我面前说灾难二字？”
李行善的身体里忽然传出声音，那声音让金乌和竹叶青面色皆是一变。
黑色的光芒从李行善的身上涌出，落在他的身前。
光芒散去，露出一个黑影。
人形模样，穿着铠甲，左肩是一只马首，右肩是一只牛首，黑色的披风。
他站起身来，黑色的雾气中浮现出眼睛和嘴巴。
“我才是最大的灾难！”
金乌冷哼，竹叶青则恭恭敬敬地张口道：
“见过幽皇。”
幽皇漂浮在李行善的面前，“小子，还记得那几条约定吗？”
“微笑完成复仇，豪迈应对贪婪，纯情化解纵欲，包容消融嫉妒，谦虚打败傲慢，友情战胜强权，错误否定正确，愚蠢战胜聪明，以爱面对死亡。”
“不错，金乌的约定是以微笑完成课题，本意是让你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从容。
听到沈小梦的结局后，现在，你还能保持从容吗？”
“当然。”李行善微笑道：“乾坤未定，没有人能知道结局。”
“你放着太阳宫的宗主不当，千娇百媚的圣女不娶，沈麒麟的橄榄枝不握……
这一路上，你做了无数的错事，那你可明白，错误否定正确的含义？”
李行善重重地点了点头。
“每一个人都想做最正确的事，这固然无可厚非，但有时候，人总要去做一些不好的选择。
成为太阳宫的宗主，一呼百应，的确会让我的复仇更加简单，但谁能保证不会有更差的结局？
至少太阳宫的人，会再次被我拉下水。
沈麒麟的橄榄枝是猎人的诱饵，即使我和他站在一起，也不会成为他的朋友，只会成为协助他的猎狗。
每一个看似正确的选择后，都藏着错误的答案。”
“所以呢？”
“以错误否定正确，本身的意思是眼界。
正确答案谁都会选，有勇气质疑，走上未知的路，才能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前辈是要我放开眼界，不要拘泥于当前的答案，去寻找更多的可能，做出更多的尝试。
我的答案是：眼界。”
“哈哈哈……”幽皇大笑，“我的答案是野心！不过，你的说法也不错。
真正的答案不是别人给的，甚至不是老天给的，是自己给的！”
幽皇手掌一翻，一个黑色的圆球飞向李行善。
圆球没入了李行善的身躯，沉入他的灵台。
李行善的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了一个新的法术：幽皇令。
幽气为皇，号令群雄，神魔恶鬼佛，谁敢不从……
李行善将体内法术读个大概，再睁眼时，脸上满是骇然之色。
他望向幽皇，幽皇双手抱胸，神色高傲。
难怪他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灾难”二字。
“李行善，我能给你的法术只有一个，但你只要读过，就知道它的可怕。
没错，我能号令所有你击败的妖魔鬼怪，包括神佛！
这些被你击败的妖魔鬼怪，吞噬九幽之气，认你为主。
只要你一声令下，它们就会为你扫平一切障碍！
灾难？谁敢在我面前说灾难？我是最大的灾难，九幽之皇，九戒灵幽皇！哈哈哈……”
“行了行了，别吹了，说到底你也真是个自然之灵。”
金乌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
“金乌！你他奶奶的，又拆我台！”
……
苏羞月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正靠在墙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衣服。
洞穴口传来了李行善和人交谈的声音。
“醒了？”
李行善走进来，递给她两个热鸡蛋。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昨晚那个无头鬼。”
“他不怕阳光？”
“你不害怕他？”
“现在是白天，白天我就没那么怕了。”
她喟然一叹，勉强笑了笑。
“封城里到处都是养鬼方士，事情过去很多年了，我也的确该努力跨越了。”
她剥了鸡蛋，小口小口地吃着。
不一会儿，两人走出了墓穴。
苏羞月这才看到，屋外那被扔出墓穴的尸体，一脸的哭笑不得。
也只有李行善能办出这种事儿来。
四周插满了墓碑，但墓碑上都没有名字。
也是，这里乱七八糟的，能有碑就不错了，谁知道哪个叫什么。
苏羞月左右看了看，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个打伞的人影。
“那是谁？”
“方子儒，那个无头的书生。他只要脖子没有照到阳光，就不怕阳光，很奇怪。”
李行善走到大路上，大路上留着他昨日斩下的骨手，还有一颗骷髅头。
剩下的那些骨手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地面上有一个个窟窿，显然，它们还在下面。
李行善活动了一下手臂，高高举起手掌。
“你要干嘛？”
“拽出来。”
李行善双手化作绿色。
“轰！”
他的手臂沉入地面，抓住了雪白的骨头。
“砰”的一声，泥土炸开，他掏出了一颗雪白的骷髅头。
看来，那个东西白天并不会反抗。
李行善将骷髅头丢到一旁，伸手抚过乾坤戒，不求人落在了手中。
刀罡落下。
随着一声巨响，地面炸开，露出了一条雪白的，长长的傀儡。
一具具白骨连接在一起，身躯作节，手腿作脚，形成了一只巨大的怪物。
李行善伸手抓住白骨，气沉丹田。
“嘿！”
巨大的白色傀儡破土而出，是一只雪白的蜈蚣一样的傀儡，共由一百具骷髅相互连接而成。
白骨之间充满了金线，有些地方已经断裂。
幽皇浮现在李行善的肩膀上。
“煞气很低，坏了很长时间了。”
李行善望着长长的白色傀儡，满脸可惜。
“我不是炼器方士，这些金线我修不了，可惜了这宝物。”
“你施展幽皇令试试，九幽之气融贯整个傀儡，也许它还能动起来。”
李行善抬起手掌，体内勾动幽皇印。
下一刻，灵气化作黑色的煞气，从他手中涌出，落在了白色骷髅上。
黑色的煞气在骷髅中流动，逐渐贯通，包裹。
片刻后，李行善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这蜈蚣一般的骷髅模样。
他情不自禁地吐出一字，“起。”
下一刻，地面震动，那长长的巨大傀儡，竟真的动了起来！
李行善面露喜色。
一旁的苏羞月怔怔地看着，再看看李行善肩膀上的幽皇，暗自一叹。
九戒灵是南黎族最珍贵的自然之灵。
李行善本就厉害，如今陆陆续续得到九戒灵的认可，简直如虎添翼。
“哈哈哈……”
幽皇大笑，说了一句让苏羞月面色发白的话。
“小子，我们住这里了！把这里的鬼魂全给我收了！直到你收不动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