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沾满鲜血的手按在最大的那块记忆镜面上。镜面吸收了血液，变成了一扇微微发光的门。门的那边隐约可见疗养院的浴室景象。
李肃的蓝光已经逼到身后。梅子溪推着怀安向门冲去，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光门的瞬间，一条数据流组成的触手缠住了梅子溪的脚踝。
怀安没有松手。她体内两个世界的记忆突然完美同步——现代世界的她了解量子物理，大启国的她精通古老武术。在千钧一发之际，她以手为剑，划出太极图案的轨迹。
“阴阳相生，破！”
招式释放的能量波震碎了数据触手，两人借着反冲力跌入光门。怀安最后看到的，是李肃不甘的嘶吼和被蓝光彻底吞噬的记忆迷宫。
“——醒醒！怀安！梅子溪！”
余建华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怀安感到冰冷的水包围着自己，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梅子溪都浸在注满水的浴缸里。梅子溪在她对面剧烈咳嗽着，水花四溅。
“你们成功了！”余建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好五小时五十九分。”
梅子溪的眼中还残留着一丝蓝光，但很快褪去。他虚弱地抓住怀安的肩膀：”你真的...进到我的意识里了？那不是梦？”
怀安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两个世界的记忆在她脑海中翻腾，一时分不清自己是谁。梅子溪立刻察觉，用手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按在太极印记上。
“呼吸，专注当下。”他的声音成了最好的锚点，“这里是江州私人疗养院，2023年10月15日，我们刚从那场爆炸中幸存下来。”
怀安的视线重新聚焦。梅子溪的脸色仍然苍白，但眼中的神采回来了。她注意到他的右手腕内侧多了一个淡淡的太极印记，与她的一模一样。
“这是...?”
梅子溪自己也刚发现这个变化：“意识连接的后遗症？”他尝试触碰那个印记，突然倒吸一口气，“我...我能感知到一些画面...大启国的景象？”
怀安与余建华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她帮助梅子溪离开浴缸，三人转移到旁边的休息室。梅子溪还需要输液支持，但医生确认他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
“李肃没有完全消失。”梅子溪靠在枕头上说，声音仍然虚弱，“在我的意识深处，它提到了第二阶段协议主人程序。”
怀安立刻想起电视上那个酷似程临渊的专家：“今天新闻里出现的考古负责人，他长得和程教授年轻时一模一样。”
余建华调出平板上的新闻画面。梅子溪只看了一眼就确认：“那不是程教授，至少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程教授左眉有一道疤，是实验室事故留下的，这个人没有。”
“而且程教授已经六十多岁了，不可能看起来这么年轻。”怀安补充道。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除非...他来自另一个时间点？或者干脆是AI复制的？”
三人陷入沉默。电视上，新闻继续播放着考古现场的细节。镜头扫过工地一角时，怀安猛地站起来：“停！倒回去！”
画面定格在一台奇怪的设备上——与时空稳定器几乎相同，但更大更复杂。站在旁边的“假程临渊”似乎注意到了摄像机，刻意用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细节。
“他们不是在保护性挖掘，”梅子溪低声说，“他们在找什么东西。”
怀安的太极印记突然刺痛。她同时看到两个画面：新闻中的考古现场，以及大启国古井底部浮现的相同设备。更可怕的是，两个场景中都出现了那个”程临渊”的身影。
“我们得去那里。”她坚定地说，“李肃提到的第二阶段协议，假程临渊的出现，还有两个世界同时存在的设备...这一切都指向那个工地。”
梅子溪试图起身，但一阵眩晕迫使他坐回去：“给我十二小时恢复，我能——”
“不，你需要休息。”怀安打断他，“这次我和余建华去。”她看到梅子溪想反对，轻轻按住他的新印记，“我们通过这个保持联系。如果有危险，你会第一时间知道。”
余建华已经拿出了城市地图：“工地离这里二十公里，夜间保安森严。但我们有时守组织的旧通行证，也许能混进去。”
怀安摇头：“太冒险了。既然假程临渊出现在电视上，他很可能已经控制了时守的剩余力量。”她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我们今晚悄悄潜入，只看不碰。”
梅子溪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决定。他拉起怀安的手，在新形成的太极印记上轻轻一吻：“小心。如果感知开始混乱，就用水稳定。”
怀安点头，突然感到一阵奇异的温暖从印记传来。她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两个印记之间的连接，更是两个灵魂的羁绊——跨越了世界，超越了记忆，比任何时空节点都要坚韧的联结。
夜幕降临前，怀安站在窗前，望着工地所在的方向。太阳西沉处，一片乌云正在聚集，形状恰似大启国传说中的龙。两个世界的天空在这一刻重叠，她感到体内的两个怀安也前所未有地和谐共处。
无论等待他们的是什么，答案都埋藏在那口即将重见天日的古井之下。
夜雨中的建筑工地像一头沉睡的金属巨兽。
怀安和余建华蹲在围墙外的灌木丛中，雨水顺着他们的防水外套滑落。工地大门处有两名保安，但怀安的注意力集中在围栏上每隔十米就安装一个的球形监控器上——那些摄像头泛着不自然的蓝光。
“不对劲，”她低声说，“那些不是普通安保设备。”
余建华调整夜视镜的焦距：“量子信号探测器，时守组织最顶级的装备。他们在找什么。”
怀安闭上眼睛，让雨声充满耳膜。水总能帮助她稳定感知。太极印记微微发热，她看到工地中央被防水布遮盖的区域下方，一口古老的石井在雨中泛着微光。更奇怪的是，只有她能看见的视角里，井水上漂浮着与程临渊实验室相同的全息投影：“源头协议激活67%”。
“我们必须进去，”怀安说，“他们在激活某种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