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烟点点头：“我祖母也说过类似的话。柳家女子世代传承的记忆，不是为了怀旧，而是为了...”
门外脚步声逼近，她立刻住口。保安经过后，两人继续向地下室移动。
终于找到通往外界的紧急出口时，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突然冲了进来。
“趴下！手放在看得见的地方！”领队的警官喝道。
梅子溪本能地将柳寒烟护在身后，但令她惊讶的是，特警们径直越过他们，冲向楼上的实验室。
“梅先生？柳小姐？”一名女警官留下问道，“你们能走吗？救护车在外面。”
“这是...怎么回事？”梅子溪困惑地问。
“国家安全局的突击行动。”女警官简短回答，“赵明德涉嫌叛国罪和非法人体实验，我们监控这个窝点已经三个月了。”
梅子溪和柳寒烟被护送到外面的救护车上。医护人员检查了他们的伤势，确认没有大碍后，留下两人在车内休息。
透过车窗，梅子溪看到林子羽被两名特警押出来，手上戴着手铐，但表情异常平静。经过救护车时，他竟对梅子溪点了点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到底是敌是友？”柳寒烟困惑地问。
梅子溪摇摇头：“也许两者都是。就像八百年前的林劲羽，身负矛盾使命。”
一名高级警官走过来，自我介绍是国安局特别调查组的组长。他确认了两人的身份后，说：“你们需要做个详细笔录，但不是现在。医生建议你们先休息48小时，等记忆稳定后再谈。”
“赵主任呢？”梅子溪问。
“被捕了。他的研究数据全部自毁，多亏了某人的神经编码。”警官意味深长地看了梅子溪一眼，“不过别担心，官方报告会说是我们的技术专家干的。”
警官离开后，梅子溪和柳寒烟沉默良久。夕阳西下，给混乱的现场镀上一层金色光芒。
“结束了？”柳寒烟轻声问。
梅子溪握住她的手：“不，是刚刚开始。记忆整合才完成一半，还有更多历史真相需要我们去发掘。”
她看向远处的天空，八百年前的记忆和现在的感知完美融合在一起。临安的落日与杭州的晚霞，原来如此相似。
“不管发生什么，”柳寒烟靠在她肩上，”我们不再是因为祖先的誓言，而是因为...我自己的选择。”
梅子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记忆可以跨越时空，情感可以超越轮回，但此刻的相守，是只属于现代的梅子溪和柳寒烟的真实。
国家安全局的黑色轿车在晨光中驶离研究所。梅子溪靠在车窗上，看着沿途的梧桐树一棵棵后退。三天过去了，他的大脑仍在适应那种奇妙的状态——现代记忆与古代记忆不再互相排斥，而是像两条交织的河流，平静地汇入同一片海洋。
“到了。”副驾驶的女警官转过头，“安全屋已经安排好，医生会定期来检查你们的情况。”
柳寒烟轻轻捏了捏梅子溪的手。自从那晚的逃亡后，两人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无需言语的默契。梅子溪回握了一下，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
安全屋位于西湖景区一栋不起眼的老式公寓顶层。推开门，梅子溪惊讶地发现这里更像一个温馨的小家而非临时避难所：原木家具，米色窗帘，阳台上甚至摆着几盆绿植。
“比想象中好多了。”柳寒烟放下背包，走向落地窗，“看，能望见雷峰塔。”
梅子溪站到她身旁。从这个角度，雷峰塔正好嵌在两座现代高楼之间，形成一幅奇妙的古今交融图景。就像他现在的记忆状态。
“接下来怎么办？”柳寒烟问，“官方说我们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但...”
“但林子羽还在逃，赵主任的幕后支持者也没全部落网。”梅子溪接上她的话，“而且我们的记忆...”
“不止如此。”柳寒烟转身面对他，“我今早接到祖母老友的电话，说柳家老宅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他们在找什么？铜盒已经不在那里了。”
梅子溪走到沙发旁坐下，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两种记忆又开始轻微冲突，就像两套操作系统在争夺同一台电脑的控制权。
“你还好吗？”柳寒烟立即察觉她的异样，蹲在他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看着我，深呼吸。”
梅子溪照做了。柳寒烟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一种特殊的琥珀色，让她想起梦中柳青瑶在烛光下的眼神。这个联想让她既温暖又痛苦——她爱眼前的女子，但无法确定这份情感有多少是受古代记忆的影响。
“我们需要谈谈。”梅子溪轻声说，“关于...我们。”
柳寒烟的手指微微收紧，然后松开。她起身坐到对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份感情是真的吗？还是只是记忆的投射？“
“你不也这么想吗？”梅子溪苦笑，“每次你看我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你在寻找八百年前那个梅子溪的影子。”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窗外传来西湖游船的汽笛声，遥远而模糊。
“我查过资料。”柳寒烟最终开口，“记忆移植不会创造不存在的情感基础。它只是...强化了某种可能性。”
梅子溪想起那个作为”锚点”的记忆——在国画院初见柳寒烟时的心跳加速。那时她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知道柳青瑶的存在，却已经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柳寒烟直视她的眼睛，“也许八百年前的缘分为我们创造了相遇的条件，但选择相爱的是现在的我们。”
这个简单的逻辑像钥匙一样解开了梅子溪心中的结。她伸手覆上柳寒烟的手背，感受着肌肤相触的真实感。这一刻，她不再纠结记忆的来源，只确信此刻的情感。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梅子溪看了眼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可能是记者。”过去三天，已经有十几家媒体试图联系她，想要采访那场“研究所意外火灾”的目击者。
柳寒烟摇摇头：“接吧。万一是警方呢？”
梅子溪按下接听键，没有出声。
“梅检校，别来无恙。”林子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带着一丝电子干扰的杂音。
梅子溪浑身绷紧，按下免提键：“你在哪里？”
“安全的地方。”林子羽轻笑一声，“别担心，我不是来威胁你的。恰恰相反，我是来道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