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的夜色尚未褪去，晨雾中已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张宇一脚踹开会议室的大门，手里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数据板，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吃完的饼：“李毅！你快看看这些数据，我昨晚没睡觉分析出来的，简直了——赵高那帮人动作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快。”
李毅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他接过张宇递来的平板，快速翻阅着各地上报的财政数据、官员往来记录和地方学堂运营情况。
“他们在试探。”李毅低声说，“虚报粮税只是开始，下一步可能是伪造军功、篡改徭役名单，甚至直接操控地方选官。”
张宇皱眉：“你是说……他们打算从内部瓦解新政？”
“没错。”李毅点头，“教育普及、监督直播间、御史台改革，这些都是动摇旧贵族根基的举措。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会议室内，团队核心成员已经到齐。几位历史顾问、技术专家、数据分析员围坐在长桌前，气氛凝重。
“现在不是讨论谁对谁错的时候。”李毅环视众人，“我们要做的，是拿出一套系统性的对策，让秦朝这艘大船不至于在改革途中翻船。”
“先从制度层面入手。”一名历史顾问开口，“秦制虽强，但过于依赖君主意志，缺乏稳定的治理结构。若不建立有效的分权机制，任何改革都可能被既得利益者轻易推翻。”
张宇立刻调出一份模型图：“我已经用现代管理学做了个初步架构，建议设立一个独立监察机构，直接向皇帝汇报，负责巡视各地政务，防止贪腐滋生。”
“听起来像是御史台升级版。”另一位成员皱眉，“但问题是，御史台本身就容易被渗透。”
“所以我们得加点‘直播’元素。”张宇咧嘴一笑，“每个监察人员的工作过程全程直播，百姓可以实时留言反馈问题，形成舆论压力。”
“这样一来，哪怕赵高的心腹想搞小动作，也得掂量掂量会不会被当场揭穿。”李毅补充道，“而且，我们可以引入‘弹幕举报’功能，鼓励民众参与监督。”
“妙啊！”有人拍案叫绝，“这就不是单纯的制度设计了，而是全民参与的透明化治理。”
“但这还不够。”李毅话锋一转，“地方治理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人才问题。现有的选官方式太依赖门第出身，寒门子弟几乎没有上升通道。长期下去，只会加剧社会矛盾。”
“所以你们打算搞科举？”张宇挑眉。
“不是完全照搬，而是借鉴其核心理念。”李毅打开一份草案，“我们提出‘才德双评’机制，即通过考试选拔有实际才能的人，同时考察其品德操守。”
“具体怎么操作？”有人问。
“考试内容分为两部分。”李毅指着屏幕，“一部分是治国策论，测试应试者的政治素养与解决问题的能力；另一部分是道德考核，由当地乡老、里正共同评价。”
“这样一来，既能避免世家垄断，又能确保选出的人真正为百姓所信服。”张宇点头，“不过，阻力肯定不小。”
“当然。”李毅语气平静，“但只要我们能证明这套机制确实有效，就能逐步获得认可。”
“关键是怎么说服始皇。”张宇叹了口气，“他对传统制度极为重视，恐怕不会轻易接受这种‘未来式’的改革。”
“那就让他看到变化。”李毅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们可以先在几个郡县试点，等成效出来，再逐步推广。”
“可问题是，时间不多了。”一名技术员插话，“赵高那边已经开始行动，如果我们在政策上跟不上节奏，可能会被彻底拖入泥潭。”
“所以必须双线推进。”李毅站起身来，扫视全场，“一方面加快制度改革，另一方面也要加强宣传引导，让百姓理解新政的意义。”
“也就是说，要打一场‘认知战’？”张宇笑出声，“把改革变成一场全民共识运动。”
“正是如此。”李毅点头，“我们要让所有人明白，知识不是威胁，而是力量；教育不是负担，而是希望。”
会议持续到深夜，最终形成了三套主要方案：
1. **设立监察司**：独立于地方行政体系，由皇帝亲自任命，负责巡视各地政务，所有工作过程直播公开，接受全民监督。
2. **推行‘才德双评’机制**：打破门第限制，通过考试与品德双重考核选拔官员，优先录用基层出身、有实绩者。
3. **启动‘政改科普计划’**：通过直播讲解历史经验与现代治理理念，帮助各阶层理解改革意义，减少抵触情绪。
“接下来就是提交给始皇。”张宇揉了揉眼睛，“你觉得他能接受吗？”
“不知道。”李毅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但他一定会认真考虑。”
翌日清晨，始皇召见李毅一行人。
朝堂之上，气氛依旧压抑。文武百官列席两侧，不少人目光复杂地盯着李毅手中的方案。
“陛下。”李毅上前一步，将草案呈上，“这是我与团队共同拟定的制度改革方案，旨在稳固新政成果，防范权力集中与腐败蔓延。”
始皇接过方案，翻开几页，眉头微蹙。
“你想让我动祖制？”他声音低沉。
“并非动祖制，而是延续与发展。”李毅毫不退缩，“陛下当年统一文字、度量衡，难道不是对旧制的革新？如今，不过是将这种精神应用于治理结构之上。”
殿内一片寂静。
良久，始皇缓缓合上方案，抬头看向李毅：“你说，朕该如何取舍？”
“陛下只需问自己一个问题。”李毅直视始皇，“您想要的是一个强大而稳定的帝国，还是一个表面稳定却暗藏危机的王朝？”
始皇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李先生果然不同凡响。”
他挥手示意身旁宦官：“传旨，先在陇西、巴蜀两地试行此法，半年后汇报成效。”
群臣哗然。
“陛下——”有老臣欲言又止。
“退朝。”始皇淡淡道。
众人不敢再多言，纷纷低头退下。
走出大殿时，张宇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家伙，还真敢跟千古一帝掰扯道理。”
“这不是掰扯。”李毅回头看了眼巍峨宫殿，“这是？博弈。”
“下一步呢？”张宇问。
“下一步？”李毅嘴角微扬，“当然是让他们尝到甜头，然后就再也离不开它了。”
远处，一只飞鸟掠过宫殿屋檐，在阳光下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
风，似乎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