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模拟工坊的窗缝里斜切进来，落在张宇和李毅的肩头。两人站在屏幕前，盯着刚刚提取出的数据报告，神情凝重。
“河西走廊？”张宇喃喃，“那可是一条贯穿东西的贸易命脉。”
李毅点头：“没错。如果唐三彩使用的特殊釉料确实来自那里，那就意味着它的原料供应链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这不光是工艺的问题。”张宇推了推眼镜，“这是经济、物流、外交的综合体现。”
李毅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关于唐三彩贸易的线索。“我们得把这条线理清楚。不只是釉料，还有它在海外市场的流通路径、价格波动、甚至……文化输出。”
“走吧。”张宇咧嘴一笑，“咱们该去集市上找线索了。”
屋外风声轻拂，尘埃在阳光下缓缓飘散。
屋内，数据流仍在屏幕上滚动，像一条看不见的河流，悄然奔向未知的方向。
而这一次，他们知道，自己正在接近某个重要的真相。
——
集市的喧嚣扑面而来，人群如潮水般涌动。五花八门的摊位上摆满了丝绸、香料、瓷器、铜器，空气中弥漫着食物与香料混合的气息。
“这地方真够热闹的。”张宇一边调整胸前的微型摄像机，一边感慨道，“唐朝的商业氛围果然不是盖的。”
李毅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一个摊位上，那上面整齐地码放着几件唐三彩陶俑，颜色鲜艳，造型生动。
“这些是出口货。”摊主是个中年男子，见两人驻足，热情地介绍道，“专供西域商人订制，烧制时特意加了金粉，显得贵气。”
“你们看这个骆驼俑。”李毅指着其中一件，“它背上的包袱上还绣着波斯文，说明买家身份明确，是为特定市场打造的。”
“也就是说，”张宇掏出记录本，“唐朝陶瓷已经形成了针对不同地区的定制化生产？”
“不止如此。”摊主笑着接话，“有些大商队还会指定釉色搭配，比如阿拉伯那边偏爱蓝白调，而吐蕃则喜欢红绿对比强烈的作品。”
“这就不仅仅是贸易了。”李毅低声说，“这是文化适应。”
“而且是双向的。”张宇补充，“海外市场的需求反过来影响了唐朝的审美和工艺方向。”
“这才是真正的文化交流。”李毅翻阅资料，“不是单方面的输出，而是互相塑造。”
——
回到直播间后，张宇立刻启动了虚拟建模程序。几分钟后，屏幕上浮现出一幅繁华的港口画面：码头边停靠着数艘巨船，身穿异域服饰的商人正指挥工人将一箱箱陶瓷装船。
“这是我们根据史料重建的场景。”张宇操作界面，镜头缓缓推进，“这里是广州港，唐代最重要的对外贸易港口之一。”
“看看这些货物清单。”李毅指着画面一角，“除了瓷器，还有丝绸、茶叶、香料，甚至有少量的火药配方。”
“这就是硬通货。”张宇语气兴奋，“在那个时代，唐瓷就是国际货币。”
弹幕迅速刷屏：
【“大唐果然是世界中心！”】
【“原来我们的老祖宗早就搞全球化了！”】
【“我突然想学点外语了，不然怎么跟外国人做生意？”】
——
“接下来，我们要展示的是唐瓷在海外的受欢迎度度。”李毅切换画面，一段虚拟影像开始播放。
画面中，一位阿拉伯贵族坐在华丽的厅堂里，手中捧着一只唐三彩马俑，脸上满是赞叹之色。他身旁的仆人小心翼翼地将这件瓷器放进特制木匣中，准备运回王宫。
“这可不是普通收藏。”李毅解释道，“许多外国王室会将唐瓷作为权力象征，甚至用它们来装饰宫殿。”
“价格呢？”直播间里有人提问。
“据《新唐书·食货志》记载，一只完整的唐三彩骆驼俑，在波斯地区可以换十匹战马。”李毅翻出一页文献，“而在东罗马帝国，这样的作品甚至能被当作贡品献给皇帝。”
弹幕再次炸裂：
【“我靠！这不是艺术，是战略物资啊！”】
【“我们祖先太牛了！”】
【“我现在就想穿越过去当个瓷器贩子！”】
——
“现在我们来分析一下贸易对文化传播的作用。”李毅示意张宇调出一组数据图。
屏幕上出现了一组对比图，左边是唐代以前国外对中华文化的认知程度，右边则是唐瓷大量出口后的变化曲线。
“很明显。”张宇指着上升趋势，“随着瓷器的流通，华夏文化的影响力也在同步扩大。”
“以图案为例。”李毅放大画面，“唐三彩上的纹饰不仅有华夏传统龙凤、莲花，还有大量吸收自波斯、印度的艺术元素。”
“这说明什么？”张宇接过话题，“唐朝工匠在设计时，已经开始考虑目标市场的接受度，这是一种文化融合。”
“更进一步地说。”李毅沉声道，“这种融合是双向的。不仅是我们在影响别人，别人也在影响我们。”
“所以，”张宇总结，“唐瓷不仅仅是一种商品，它是一个流动的文化载体。”
——
就在直播即将结束之际，一名技术人员匆匆走进控制台，手里拿着一份刚解析出来的图像。
“你们得看看这个。”他将画面投影到主屏幕上，“我们在还原贸易场景时，发现一艘驶往阿拉伯的船上，有一份奇怪的货物清单。”
李毅凑近一看，眉头微皱：“这不是普通的陶瓷目录，这里写着‘图纸’二字。”
“图纸？”张宇重复了一遍，“难道是……技术文档？”
“很有可能。”技术人员点头，“而且这批货物的目的地，是巴格达。”
“巴格达？”李毅眼神一凛，“那是阿拔斯王朝的首都。”
“也就是说。”张宇的声音低了下来，“唐朝的陶瓷技术，可能通过这种方式传播到了西方。”
“这不是简单的贸易。”李毅缓缓说道，“这是一场跨越文明的技术交流。”
“而这，”张宇嘴角扬起一抹笑，“才刚刚开始。”
画面渐渐暗淡，弹幕依旧在飞速滚动。
但没人注意到，在某一处角落，一张泛黄的纸片静静躺在模型数据库中，上面隐约可见几个潦草的字迹：
“秘色釉配方——藏于西市某窑户旧宅。”
下一秒，画面彻底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