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怔了怔，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微小的暖流交织着涌上心头。
这不算关系缓和，但至少，是一个开始。
“好。”她轻声应道，拉开门走了出去。
书房门轻轻合上。老大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抬手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麻烦。一个接一个的麻烦。
而白露，无疑是其中最大的那一个。
这一次，在烦躁之余，她心底深处，竟也生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情感。
夜更深了。
学院某处废弃的地下管道网络中，一团模糊的黑影蠕动着，发出低沉而怨毒的呢喃。
【……她竟然……警告了她……看来药效……还不够摧毁那点可笑的信任……】
林浅浅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脸上充满了不甘和怨恨：“我就说那种方法不行！现在她们肯定有防备了！”
黑影沉默了片刻，发出嗬嗬的冷笑。
【无妨……知道了又如何？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只需稍加灌溉……便能生根发芽。】
【她们以为的同盟脆弱得不堪一击。】
【下一个剧本……该换主角了……既然无法从内部瓦解，那就……从外部，施加一点压力吧……】
白露回到房间，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允许自己长长舒出一口气。刚才在书房里强撑的镇定几乎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老大没有当场发作，这已是万幸。但那句“故意中招”像一根隐形的刺，横亘在她们之间。
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天道发来那条信息，绝不仅仅是为了恐吓。它是在提醒她，它手握她的把柄，随时可以将其作为离间的利器。
她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或许，主动为团队提供更有价值的情报，是缓和关系、证明自身立场的一种方式。
第二天清晨，安全屋的气氛比往常更安静。早餐桌上，老大照例沉默地喝着咖啡。白露将一份打印好的资料轻轻推到她面前。
“这是我昨晚整理的部分线索，”白露语气平静，“关于沈家祖宅的早期建筑规制，尤其是地下部分，可能与契约的载体有关。旧图书馆的地下档案库，保存着学院建校初期接收的部分本地望族捐赠的原始图纸和地契副本，其中就有沈家。那里的纸质档案尚未完全数字化，有些细节，电子记录里是找不到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查过权限，我的学生会密钥可以申请调阅，但需要现场核对身份和申请理由。如果你觉得有必要，今天可以去看看。”
老大翻看着资料，目光在其中几处标注上停留片刻。白露的情报筛选能力确实出色，这些细节与狐九之前捕捉到的几个模糊的能量异常点隐隐对应。
纸质档案的确可能存在漏洞，天道或许会忽略这些未被数字化的角落。
“嗯。”老大合上资料，抬眼，目光平静无波，“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出发。”
她没有多说，但采纳建议的态度本身，让餐桌上的其他几人微微松了口气。立秋看了白露一眼，没说什么。老二将温好的牛奶推过去：“小心些。”
学院地下资料库，年代久远，空气中漂浮着陈年纸张和细微尘埃的味道。巨大的金属档案架排列整齐，顶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凭借白露的权限和提前准备好的申请材料，她们很顺利地进入了限制区域。老大根据白露资料上标注的档案编号，在密集的架间寻找目标卷宗。
白露则在一旁的阅读终端上，调阅着与之关联的电子索引，进行交叉验证。
“编号b-7-13到b-7-19是相邻地块的原始地形图，可能反映出当时祖宅周边的能量脉络走向。”白露看着屏幕，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老大依言走向对应的区域。那里的灯光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暗一些，档案架也显得格外拥挤。她伸手去够标号b-7-15的卷宗盒，指尖刚触碰到冰冷的金属边缘，头顶的灯管猛地闪烁了几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随即骤然熄灭。
紧接着，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附近几排档案架的照明接连暗下，视线陷入一片昏沉。
“电路问题？”老大的声音在昏暗中响起，带着惯有的冷静。
“可能。我联系维护……”白露的话音未落，一阵极细微的、类似金属摩擦的“喀啦”声，从四面八方的阴影里渗了出来。
老大瞬间绷紧了神经，身体微微下沉。她能感觉到，黑暗中有东西在移动。
“别动。”她压低声音，同时向白露的方向靠近。
视觉受限，其他感官被放大。她能听到白露放缓的呼吸，能闻到空气中那股陈腐气味里，混入了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侧后方扑来！速度快得惊人！
老大反应极快，侧身避开锋芒，同时手肘猛地向后撞击！触感坚硬而冰冷，那黑影发出一声低哑的嘶鸣，动作滞涩了一瞬。但更多的“喀啦”声从周围响起，昏暗中亮起了数点猩红的光芒。
一阵电火花闪烁，老大看清了袭击者的面容。
是天道曾经操控的清道夫，但，为首的那名清道夫太阳穴像是被枪打了一个洞，它们像一群丧尸一样，借着黑暗的掩护，形成了合围。
老大眼神锐利，她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利用档案架之间的狭窄空间，快速移动，不断变换位置，让敌人无法形成有效的合击。
她的动作简洁高效，每一次闪避和反击都精准地利用环境和对手的冲势。捡起地上一根不知何时掉落的金属尺子，格挡开一次致命的爪击，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战斗在昏暗中激烈展开。依靠着过人的反应速度和环境感知，老大周旋在数道黑影之间。这些怪物单体实力不算顶尖，但隐匿在暗处，数量不少，配合默契，极为缠人。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应对得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