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心心从镇口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她没走正路，绕着村后那片竹林溜了一圈，确认没人跟着才翻墙进院。
李小桃早就回去了。菜地安静得很，夜光西瓜苗泛着淡淡的蓝，像撒了一层碎星子。
她蹲在篱笆边，把自动锄头挪了个位置，调到夜间巡逻模式。这玩意儿白天耕地快，晚上还能当守卫用。她按了下侧边按钮，锄头发出轻微嗡声，轮子转了半圈，原地待命。
“系统。”她在心里喊，“监测范围设到最大，墙缝、地底、藤架，所有地方都盯紧。”
【已设定，灵气波动超过阈值将自动触发幻象程序】
“好，等他来。”
她站起身，顺手拎起早准备好的辣椒粉罐子，又检查了一遍直播支架。三脚架卡得稳，卷轴拉平，就差开播。
她没进屋，直接爬上菜地旁边那棵老槐树。树杈宽，能看清整个院子。她缩在角落里，把斗篷拉高，只露出一双眼睛。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风也大了点。
她盯着墙角那个塞过腐根粉的缝隙，手指轻轻敲着膝盖。那人要是真想偷种子，一定会从那里动手——土松，好挖，还不容易被发现。
等了一个多时辰，眼皮都开始打架。
就在她差点睡着的时候，院外传来极轻的一声响。
不是脚步声，是布料蹭墙的声音。
一个黑影翻过篱笆，动作很慢，落地几乎没有声音。他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没急着往西瓜苗那边走，先在墙边停了几秒，像是在听动静。然后他蹲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把里面的粉末倒进墙缝。
正是白天那种腐根粉。
颜心心冷笑一声，在心里说：“还玩这套？”
那人处理完粉末，终于朝西瓜苗走去。他弯着腰，每一步都踩得很轻，走到苗前蹲下，从怀里摸出一把小铲子。
他伸手去挖根部的土。
指尖刚碰到泥，整片菜地突然变了。
地面裂开，无数发光的藤蔓钻出来，像活的一样缠上他的腿。空中响起颜心心的声音：“偷姐的种子？找死！”
那是系统生成的幻象。
黑衣人猛地抬头，挥刀就砍。可刀砍下去，藤蔓不断，反而越缠越多。他连退几步，一脚踩空，正好踩在自动锄头的感应区。
锄头瞬间启动，机械臂“咔”地弹出，轻轻夹住他一只脚踝。
他用力挣，藤蔓幻象顺势一绊，整个人扑倒在地。
颜心心在树上看得清楚，立刻打开直播。
“各位观众，今晚加更一场《抓贼记》。”她说着，把支架对准院子中央，“来看看谁大半夜不睡觉，跑我家偷瓜种。”
画面清晰，灯光正好照在那人脸上。虽然蒙着面，但那双慌乱的眼睛藏不住。
弹幕马上炸了。
【卧槽！真有人敢偷心心姐的瓜？】
【这不是上次那个货郎吗？】
【偷饼不成改偷种，谢无妄家的人都这么馋？】
【笑死，被自家脚绊倒，锄头都比他聪明】
颜心心从树上跳下来，手里拿着辣椒粉罐，一步步走近。
那人还在挣扎，试图割断藤蔓幻象。可系统生成的东西碰不到实体，他越动，缠得越紧。
“别白费力气了。”颜心心站在他面前，“我这瓜地有灵，专克小偷。”
她蹲下，把辣椒粉罐凑到他鼻子底下，轻轻一抖。
“啊——嚏！”那人猛地打了个喷嚏，眼泪鼻涕全出来了，手一松，小铲子掉在地上。
他想爬起来，脚踝还被锄头夹着，动不了。
颜心心伸手去搜他身上。刚摸到腰间，一块玉牌滑了出来。
她捡起来一看，正面刻着一个“谢”字，背面是血影堂的暗纹。
“哟。”她冷笑，“还是熟人。”
她把玉牌举到镜头前，特写放大。
弹幕瞬间刷屏。
【谢无妄的人！又是他！】
【上次派乞丐偷饼，这次亲自来挖种？疯了吧】
【心心姐快报警！这是通敌罪！】
【支持直播送官！】
【细作中计，人气值+70，当前粉丝570】
系统提示音在她脑子里响起。
颜心心把玉牌收进袖子，蹲回那人面前。
“你说你，白天卖草药，晚上投毒，现在又来挖种，一套流程挺熟练啊。”她说，“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那人闭着嘴，一言不发。
“不说话？”她晃了晃辣椒粉罐，“再来一撮？”
那人连忙摇头，眼眶通红。
“谁派你来的？”
他咬牙，还是不开口。
颜心心也不急，拍拍他肩膀：“行，你不说是吧？那我替你说。”
她站起来，面对镜头：“观众朋友们，看清楚了，这位仁兄，是谢府暗桩，血影堂死士，名叫谢余党。三天内两次潜入我的菜地，一次投毒，一次盗种，证据确凿。”
弹幕疯狂滚动。
【实名举报！】
【这都能忍？直接绑去衙门！】
【心心姐别放他走，留着当证人！】
颜心心低头看着谢余党：“听见没？全网直播呢。你现在不说，等会我把你脸揭了放上去，让你主子知道，是他的人先露了底。”
谢余党瞳孔一缩。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我还知道你左耳后有块疤。”颜心心说，“上次装乞丐偷饼，帽子歪了漏出来的。”
他脸色变了。
“谢无妄让你来偷什么？是这瓜种，还是我这系统？”
谢余党沉默。
颜心心也不逼他，转身走到西瓜苗前，拔了一根小苗出来，根部还带着亮晶晶的灵光。
“你们以为这是普通种子？”她对着镜头，“告诉你们，这叫夜光西瓜，吸收灵力生长，一颗种下去，能养活一村人。谢大人坐拥千亩良田，偏偏盯上我这点东西，是不是有点太贪了？”
弹幕火力全开。
【资本家本性暴露！】
【自己不会种非得偷？】
【建议心心姐申请专利！】
颜心心把西瓜苗重新栽回去，拍实泥土，才走回谢余党身边。
“回去带句话。”她说，“我的瓜，连虫都不敢啃，他派条狗来就想搬走？”
她顿了顿，声音冷下来。
“下次，我不用电击，不放辣椒粉，直接让自动锄头把他脑袋刨出来种萝卜。”
谢余党浑身一抖。
颜心心关掉直播，但支架没收。她坐在田埂上，手里拿着辣椒粉罐，眼睛盯着地上的人。
月光照在菜地上，夜光西瓜苗静静泛蓝。
她的手指轻轻敲着罐子底部。
一下，两下。
远处传来一声乌鸦叫。
她抬头看了看天。
然后站起身，走到谢余党面前，蹲下。
“现在，咱们来聊聊。”她说，“你主子，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