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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皮船驶离归墟时,罗盘中央的星图突然旋转起来,所有星点的光芒往一点汇聚,最终凝成颗拳头大的光球,光球里浮出三个字:源星界。

“这是……所有世界的源头?”苏棠捧着光球,掌心的命数光芒与光球共鸣,像溪流汇入大海,“执妄者的老巢,或许就在这里。”

37调出源星界的资料,屏幕上只有一行模糊的记载:“万界之母,光暗共生,执妄者守其暗,逐光者寻其明。”“资料库里的信息被刻意抹去了,看来这里才是关键。”

阿影检查着机械臂上的灵土,土粒里的雾灵气息越发清晰:“从万彩界到归墟,我们遇到的每个世界,都像源星界的孩子。执妄者想掐灭孩子们的光,我们就得护住源星的根。”

船行三日,前方的界河开始泛出金色的光,光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星子,像被打碎的银河。源星界的轮廓在光中渐渐清晰——那不是固态的陆地,而是片流动的星云,星云中央悬着颗半明半暗的星球,明处是璀璨的光海,暗处是深邃的阴影。

“光暗各占一半,像枚没翻面的硬币。”苏棠望着那颗星球,突然想起归墟水镜里母亲的话,“命数是让你看懂世界的眼睛”,此刻她终于明白,所谓命数,或许就是看清光与暗本就共生的道理。

他们的船刚驶入星云,就被一股巨大的引力拽向暗面。暗面的天空是墨色的,地面上立着无数根黑色的石柱,柱顶缠绕着锁链,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个透明的茧,茧里包裹着各世界的生灵:有万彩界的初心花精灵,有厚土原的地灵虚影,还有雾松岭的雾王残魂……每个茧都在微微颤动,散发着微弱的光——那是它们未被磨灭的执念。

“他们在抽取执念凝聚力量。”37的机械眼闪过红光,“石柱是‘锁灵阵’的延伸,暗面的核心有个‘妄念炉’,所有执念最终都会被投进炉里,炼成‘虚无之影’的养料。”

远处的黑色城堡里,走出一队穿黑袍的执妄者,为首的正是归墟里那个戴面具的年轻人。他的面具已经摘下,脸上的纹路比之前更深,像爬满了黑色的藤蔓。“你们果然来了。”他的声音带着金属的质感,“源星的暗面,才是万物的归宿。所有执念都会在这里燃烧,化作最纯粹的‘平静’。”

“平静?”苏棠的光剑指向那些透明的茧,“把活人的念想烧成灰,叫毁灭,不叫平静。”

年轻人抬起手,身后的石柱突然发出黑光,光里浮现出无数扭曲的执念:万彩界净化队长对“不同”的恐惧,时光墟守时会对“错误”的逃避,净忆会创始人对“痛苦记忆”的憎恨……这些执念像毒蛇般,顺着锁链往妄念炉的方向爬。

“看看这些执念多丑陋。”年轻人的声音带着蛊惑,“它们让万彩界失色,让时光墟停摆,让空寂城遗忘……只有毁掉它们,世界才能完美。”

“可你没看到执念的另一面。”阿影指向雾松岭的茧,茧里的雾灵正用最后的力量,护住一粒松籽,“那是守护的执念。”他又指向厚土原的茧,地灵的虚影正蜷缩着,护住一小块本源土,“那是重生的执念。”

苏棠的光剑突然亮起,金色的光芒劈开一道黑光,照在妄念炉的方向。炉口的火焰里,竟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挣扎——那是各世界生灵未被吞噬的勇气:灵植境农者守护本源土的坚持,锻金域铸匠与器灵的羁绊,清淼泽渔者对水流的敬畏……

“执念从来不是单一的。”苏棠的声音穿透暗面的沉寂,“恐惧的背面是勇敢,逃避的背面是面对,憎恨的背面是原谅。你只敢看它们丑陋的一面,却不敢承认,正是这些不完美,才让世界有了温度。”

她掌心的光球突然飞向暗面中央,在半空中炸开,化作无数道金光,像种子般落进黑色的土地里。金光落下的地方,竟冒出了绿色的嫩芽,嫩芽上缠绕着各世界的气息:有灵植境的生机,有锻金域的坚韧,有清淼泽的流动……

“不可能!暗面怎么会有光?”年轻人后退一步,脸上的藤蔓纹路开始褪色,“源星的暗面就该是虚无的!”

“没有绝对的暗,就像没有绝对的光。”37调出源星界的原始数据,数据流在空气中组成一幅星图,“源星的平衡,本就是光暗共生。执妄者不是在守护暗面,是在害怕——害怕光里的温暖,会照出他们自己的懦弱。”

透明茧里的生灵们似乎被金光唤醒,开始用力撞击茧壁。万彩界的初心花精灵绽放出花瓣,清淼泽的水灵化作水流,雾松岭的雾灵凝聚成雾刃……锁链在撞击下发出脆响,一根根断裂开来。

年轻人看着断裂的锁链,看着破土的嫩芽,突然捂住头,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记忆在脑海里翻腾:原来他曾是源星光面的守护者,却因一次失误让光面的生灵陷入危机,从此便躲进暗面,认为“只有消灭所有可能犯错的执念,才能避免灾难”。

“错误不是用来逃避的,是用来学会守护的。”苏棠走到他面前,掌心的命数光芒轻轻触碰他的额头,“就像万彩界的净化队长最终学会了欣赏不同,时光墟的守时者明白了明天的意义,你也该学会,与自己的错误和解。”

年轻人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道光,飞向光暗交界处。那里的星云开始旋转,光与暗的界限渐渐模糊,最终交融成柔和的白金色。

透明茧里的生灵们重获自由,化作光点,飞回各自的世界。源星界的暗面,黑色的土地上长出了成片的花,花瓣上印着各世界的图案,像幅流动的万界图。

苏棠的罗盘上,源星界的星点与所有世界的星点连成一片,光芒温暖而稳定。她知道,执妄者的故事暂时落幕了,但万物的平衡需要永远守护,他们的旅程,还远未结束。

铁皮船驶离源星界时,星云里的星子纷纷让开道路,像在送别。苏棠望着渐渐远去的光暗共生之景,罗盘上一个新的星点正在闪烁,旁边写着:“回音谷,这里的声音能储存记忆,却在一场雪崩后失去了回响,只有一个听风人,还能听见雪下的低语。”

“去听听雪下的记忆吧。”她转动船舵,铁皮船迎着新的星光,驶向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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