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开辟的陨石洞府内,秦无尘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蕴,神华流转。他张口吐出一道绵长的浊气,气息悠长浑厚,再无之前的虚弱之感。
三颗七彩蕴神丹的药力已然尽数炼化,配合数百块上品星晶提供的磅礴能量,他体内的伤势已然痊愈!不仅如此,混沌元神在丹药滋养下,愈发凝练璀璨,神识范围与敏锐度更胜从前;干涸的经脉被精纯能量重新充盈、拓宽,灵力奔腾如江河,修为不仅彻底稳固在化神初期,更是隐隐触摸到了初期巅峰的门槛!
“是时候离开了。”秦无尘长身而起,感受着体内久违的充盈力量,心中豪气顿生。他取出玄星子遗留的那枚暗金色玉简,神识再次沉入其中那幅详尽的星图。
目光掠过一个个闪烁的光点,最终停留在其中一个标注为“破碎星环”的区域。旁边有玄星子的注解:“古战场遗址,星辰破碎,煞气冲天,空间裂缝密布,极度危险。然,煞气可淬体,破碎法则有助于感悟空间玄奥,生死间或有大机缘。”
“古战场……煞气淬体……”秦无尘眼中闪过一丝意动。他的化神体魄虽强,但经历太清峰一战,受损严重,虽已修复,却仍需进一步锤炼,方能适应星海间更残酷的环境。而这蕴含上古大战残留意志与能量的煞气,无疑是淬炼体魄的绝佳之地。更重要的是,那种生死一线的环境,最能激发潜能,助他感悟更深层的混沌真意。
风险与机遇并存。但他如今伤势尽复,底气十足,正需这等险地来磨砺己身!
心意已决,他不再耽搁。撤去洞府禁制,祭出修复一新的穿云舟(利用玄星子遗留的材料简单修复了表面损伤)。舟身灵光流转,虽不及巅峰,却也恢复了七八成速度。
他并未返回星梭号与霍罡等人汇合。双方缘分已尽,各有路途。他驾驭穿云舟,化作一道流光,按照星图指引,朝着“破碎星环”的方向疾驰而去。
数日后,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原本稀疏的星辰变得残破不堪,巨大的星球碎片如同被无形巨力撕扯,漂浮在虚空之中,形成一片广袤无边的废墟带。有些碎片上还能看到断裂的山脉、干涸的海洋盆地,诉说着它们曾经的生机。更多的,则是彻底熔融冷却后的狰狞岩石和金属残骸。
空间在这里变得极不稳定,肉眼可见的细微裂缝如同黑色闪电,时隐时现,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危险气息。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惨烈、暴戾、不甘的意志混合着各种属性的毁灭性能量,形成肉眼可见的灰色煞气风暴,在星骸间呼啸席卷。耳边仿佛能听到无数年前那场惊天大战的喊杀声、爆炸声和绝望的嘶吼。
这里,便是“破碎星环”,一处上古仙魔大战遗留的坟场!
穿云舟刚一进入这片区域,立刻受到了强烈的冲击。煞气风暴拍打着护罩,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时有细小的空间碎片撞击上来,留下浅浅的白痕;更可怕的是那股无孔不入的战斗意志,试图侵蚀心神,引动心魔。
秦无尘面色凝重,将穿云舟降至一块相对巨大的星骸背面,暂时躲避最猛烈的风暴。他收起穿云舟,身形落在冰冷崎岖的岩石上。脚踏实地的瞬间,一股狂暴的煞气便顺着足底涌泉穴疯狂涌入体内,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混乱的意志冲击!
“来得好!”秦无尘不惊反喜,混沌诀运转,主动引导这股煞气,冲刷着四肢百骸!化神体魄气血轰鸣,如同烘炉,将涌入的煞气不断炼化、吸收!那蕴含其中的战斗意志,则被混沌元神散发出的清辉死死抵挡、磨灭。
他一步步走向星骸战场的深处,那里煞气更浓,空间更加混乱。
越往深处,景象越是骇人。他看到一具具庞大如山脉的不知名巨兽骨骸,骨骼晶莹如玉,却布满了裂痕;看到断裂的星辰级战舰残骸,金属外壳上残留着恐怖的爪痕和能量灼烧的印记;甚至看到一些漂浮的、失去了灵光的法宝碎片,依稀能感受到它们昔日的辉煌。
这里的煞气,已经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颜色也从灰色变成了暗红,仿佛是由无尽的鲜血与怨念凝聚而成。空间裂缝也更加密集,如同布满裂痕的镜子,随时可能彻底崩碎。
秦无尘停下了脚步,选择了一处位于三块巨大星骸夹角、相对避风的区域。此地煞气如刀,空间波动剧烈,正是理想的淬炼之所。
他盘膝坐下,不再刻意抵挡,而是彻底放开了身心!
轰——!
如同决堤洪水般的恐怖煞气,瞬间将他淹没!暗红色的能量疯狂地钻入他的毛孔,冲击着他的经脉,侵蚀着他的血肉!那凝聚了万古不甘与杀戮的意志,化作无数狰狞的幻象,冲击他的识海!同时,周围不稳定的空间之力,也如同无形的刀刃,切割着他的肉身!
“呃啊——!”
饶是秦无尘意志坚定,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浑身剧颤,肌肤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瞬间成为一个血人!这种痛苦,远超寻常的物理伤害,直透灵魂!
但他咬牙坚持,紧守灵台一点清明。混沌元神高悬识海,洒下万道清辉,护住核心意识不被幻象吞噬。混沌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将涌入的煞气强行炼化,提纯出其中最本源的淬体能量,同时将那些混乱意志和毁灭能量引导至体表,与空间之力一同磨砺肉身!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深渊边缘徘徊。稍有不慎,便可能被煞气侵蚀心神,走火入魔,或者被空间裂缝撕成碎片!
但秦无尘的心,却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与危险中,变得异常空明。他仿佛能“看”到自身血肉微粒在毁灭与新生中不断重组、强化;能“听”到骨骼在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后又变得更加坚韧的声响;能“感”受到混沌之气在煞气与空间之力的磨砺下,变得更加凝练、纯粹。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有大机缘。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月。秦无尘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种自虐般的淬炼之中。他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吞噬着周围的煞气,体表的血迹早已干涸凝结,又被新渗出的血液覆盖,周而复始。他的气息时而狂暴如魔,时而沉寂如渊。
就在他感觉肉身即将达到某个极限的临界点时,异变陡生!
他身旁不远处,一道原本细微的空间裂缝,因为持续的能量冲击,骤然扩大!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的、不稳定黑洞般的缺口!一股远超之前的、更加精纯却也更加狂暴的毁灭性能量从缺口中喷涌而出,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丝……仿佛能终结一切的寂灭气息!
这股能量,瞬间冲垮了秦无尘勉力维持的平衡!
“噗——!”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后方的星骸岩壁上!全身骨骼不知断了多少,五脏六腑仿佛移位,混沌元神都剧烈晃动,光芒黯淡!
危机!致命的危机!
那空间缺口还在扩大,喷出的寂灭能量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要将他彻底吞噬、湮灭!
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秦无尘的脑海中,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出太清峰顶,他面对玉静真人法相巨手时,斩出的那惊世一剑——“混沌归墟”!
归墟!万物终结,回归混沌!眼前的寂灭能量,不正是归墟的一种体现吗?!
“我明白了……混沌,不仅是起源,亦是终结!煞气是毁灭,空间裂缝是破碎,而这寂灭……便是最终的归宿!这一切,皆在混沌之中!”
福至心灵!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涌上心头!
他不再试图抵抗那涌来的寂灭能量,反而主动放开防御,将残存的混沌之力凝聚于掌心,不是攻击,而是……包容!演化!
一个微小的、灰蒙蒙的漩涡在他掌心浮现,缓缓旋转。漩涡中心,是一片极致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能量乃至……概念!
涌来的寂灭能量,在接触到这灰色漩涡的瞬间,竟如同百川归海般,被其吸纳、包容,最终……化为了漩涡的一部分,使其旋转的速度微微加快了一丝!
以混沌,容纳归墟!
借外力,淬炼己身!
“混沌……万化归元!”
秦无尘低吼一声,掌心漩涡骤然扩大,将他周身包裹!不仅将那致命的寂灭能量吞噬转化,更是将周围汹涌的煞气、混乱的空间之力,尽数吸纳进来,经过漩涡的转化,变成最精纯的混沌本源之气,反哺自身!
破而后立!向死而生!
轰隆!
他体内仿佛有什么壁垒被打破了!伤势在混沌本源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断裂的骨骼重塑,变得更加坚韧;干涸的经脉被拓宽充盈,灵力奔腾如海;黯淡的混沌元神重新绽放出璀璨光芒,而且变得更加凝实,隐隐有向更高层次蜕变的迹象!
化神中期!
在历经生死淬炼、悟透“混沌万化归元”真意的刹那,他的修为水到渠成,突破到了化神中期!
良久,周围狂暴的能量渐渐平息,那道空间缺口也缓缓弥合。秦无尘周身的灰色漩涡缓缓收入体内。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浑身发出噼啪的爆响,气血充盈,灵力澎湃,神识笼罩范围暴涨!
举手投足间,力量感远超从前!对混沌之道的理解,更是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他看向这片残破的星骸战场,目光平静。此地对他而言,已无太大威胁。
“该离开了。”修为突破,目标已达。他需要寻找更合适的场所,巩固境界,并开始下一步的探索。
驾驭穿云舟,化作流光,轻松穿越了外围的煞气风暴,离开了破碎星环。
回首望去,那片死亡星域依旧死寂,但对他而言,却是一次至关重要的涅盘之地。淬体悟生死,修为精进,道心更坚。他的星海问道之旅,经过此番磨砺,底蕴愈发深厚。前方,还有更广阔的星空,更深的奥秘,等待着他去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