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如同钢铁洪流般呼啸而来的车队,以及瞬间将自己手下人马反包围的局势,李天养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慌张,反而露出一抹尽在掌握的从容笑意。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吩咐晚餐加个菜:
“蜘蛛,热闹看够了吧?叫兄弟们都动一动吧,该清场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而带着谄媚的声音:“好的,李少,就等您这句话呢!保证办得漂漂亮亮!”
看着那些明显是江城牌照的车辆,如同猛虎下山般将自己的手下包围,李天养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必然是楚雄倾巢而出,说不定还搭上了沈家那点可怜的家底。
“楚雄啊楚雄,”他低声自语,仿佛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老老实实当条听话的狗不好吗?非要跳起来咬主人。有些层面,有些风景,不是你这种井底之蛙能够看到的。”
他微微后仰,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眼神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如果说江城只是我们李家随意伸出的一根触手,那么海城,就是我们经营多年、深不见底的腹部!这里的布局和底蕴,根本就不是江城那种地方能比的。”
......
战场上,楚雄一马当先,看到山鹰等人绝境逢生的激动和浑身浴血的惨状,这位江城枭雄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怒火与杀意交织!
“兄弟们!给老子冲!宰了这帮李家的杂碎!一个不留!”楚雄嘶吼着,亲自带队,如同尖刀般插向敌阵。
山鹰看到援军抵达,尤其是看到楚雄那熟悉的身影,精神大振,压抑已久的战意和悲愤彻底爆发!
“反冲锋!配合楚家主,撕碎他们!”山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捡起地上一把不知是谁掉落的长刀,带着残存的兄弟,如同受伤的狼群,从废墟中悍然扑出!
前后夹击!
李天养带来的那些人,本就是些乌合之众,哪里经得起这般内外猛攻?几乎是在几个呼吸之间,原本还算严密的阵型就被冲得七零八落,树倒猢狲散,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
胜利的曙光,似乎已经穿透了血腥的迷雾,照耀在每一个江城儿郎的脸上。
然而,就在楚雄和山鹰即将汇合,准备一举肃清残敌的刹那——
异变再生!
在楚雄车队的身后,那来时的道路上,毫无征兆地,亮起了密密麻麻、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的车灯!那光芒连绵不绝,仿佛将整个海城的车辆都集中到了此地,瞬间将半边天空都映成了白昼!
引擎的轰鸣声汇聚成一股沉闷而恐怖的声浪,由远及近,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碾压而来!
紧接着,一个通过无数扩音器放大、冰冷而整齐的声音,如同催命符般,响彻了整个战场上空,反复回荡:
“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这八个字,带着绝对的权威和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将刚刚燃起的胜利火焰浇灭了大半!楚雄和山鹰手下的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冲杀的脚步,惊疑不定地望向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看不到尽头的车队。
这才是李天养真正的底牌!这才是海城李家真正的力量!
“走吧,”李天养脸上绽放出春风得意般的笑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对前面的司机说道,“大局已定,该下去跟我们的‘老朋友’们,好好叙叙旧了。”
车辆缓缓启动,驶向那片已经被彻底包围的战场中心。
车门打开,早已等候在车外的“蜘蛛”——一个身材精瘦、眼神灵活、带着谄媚笑容的中年男子,立刻躬身迎了上来,亲自为李天养拉开车门。
“李少!”蜘蛛的声音里充满了讨好。
李天养满意地拍了拍蜘蛛的肩膀,姿态倨傲:“嗯,干得不错。”
“主要是李少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不过是按您的吩咐办事罢了。”蜘蛛的腰弯得更低了。
李天养哈哈一笑,显然极为受用这种奉承。他迈着从容的步伐,在蜘蛛以及一众新赶到的、装备精良的手下簇拥下,走向被围在核心、面色铁青的楚雄和相互搀扶着的山鹰、灰熊等人。
“楚雄,好久不见啊。”李天养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目光扫过楚雄,又掠过伤痕累累的山鹰等人,“怎么样?放着好好的狗不当,非要学人站起来走路,这滋味……好受吗?”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对方脸上屈辱而愤怒的表情,随即发出一声轻佻的“咦?”声,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看啊,不怎么样。”他摇了摇头,语气变得阴冷而残忍,“因为你们好像……马上就要死了。”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片被他绝对掌控的天地,目光睥睨,如同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
然而,就在李天养志得意满,认为一切尽在掌握,可以随意生杀予夺的时刻——
距离战场中心约三四百米外,一处地势稍高的荒坡上。
那辆一路狂飙、此刻却悄然熄火、隐匿在黑暗中的救护车,侧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林寒渊不知何时,已经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翻身趴在了车门内侧的担架边缘。他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而微弱,额头上布满了因剧痛而渗出的冷汗,缠满绷带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但他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却如同最锐利的鹰隼,穿透黑暗,死死地锁定了远处那个被众人簇拥、春风得意的身影——李天养!
他艰难地抬起一只不停颤抖的手,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地对身旁紧张的沈炽玫说道:
“把……枪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