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把手机放回口袋，手指在屏幕划了一下，锁了屏。他站起身，外套没脱，直接朝门口走。走廊灯还亮着，脚步声在夜里显得很轻。他穿过大厅，值班民警抬头看了眼，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车子停在楼下，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引擎。导航输入“山水庄园”，路线立刻显示出来。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四十三分。后视镜里，公安厅的楼渐渐远去。
路上车很少。他不开快，也不慢，保持匀速。脑子里过着刚才那份账本的内容。七十二页纸，六家空壳公司，三条洗钱路径。祁同伟说的没错，这些钱像水一样流出去，最后汇进海外地产项目。而赵瑞龙就是那个管闸的人。
他摸出手机，点开系统界面。玉简状的光浮在意识里，安静无声。他调出积分余额：三十七万两千。足够兑换一次“密室探测仪”。这东西限时使用，十五分钟，但能穿透三层墙体，识别隐蔽空间的生命体征和电力波动。
他点了确认。
脑海里立刻多了一幅半透明图层，像是建筑透视图。他把赵瑞龙名下所有房产数据导入，系统自动比对异常结构。几秒后，一个红点在“山水庄园”西北角闪烁。地下三层，夹层空间，有独立电源和通风系统。热源信号微弱，但持续存在。
陈东把位置发给特警队队长。对方回复已集结五人小组，十分钟内到达指定地点待命。
他把车停在距离庄园主门三百米的林荫道旁，熄火，下车。风有点凉，吹在脸上不刺骨。他绕到后山，那里有一道员工通道，监控死角。两名特警已经等在墙边，戴着战术头盔，身上是黑色作战服。
“信号还在？”他问。
“在。”其中一人低声答，“温度三十六度一，呼吸频率正常。”
陈东点头。他掏出一张图纸，是之前从城建局调出的原始施工图。茶室改建区不在备案范围内，电力负荷却比周边高两倍。这里有问题。
他指着墙体一处接缝，“从这里破，避开承重柱。用液压钳，动作要慢。”
特警队员取出工具，贴墙蹲下。另一人架起干扰器，切断整个庄园的无线信号。电源没有切断，怕触发备用警报。他们只能靠手动操作，一点一点撑开墙面。
金属摩擦的声音很小。墙体裂开一道口子，再扩大。二十分钟后，洞口足够一人通过。里面是一条向下的窄梯，水泥台阶，两侧刷着白漆。
陈东戴上耳机，打开录音功能。他走在前面，特警紧随其后。楼梯往下延伸，空气变得闷。走到尽头，是一扇铁门，表面刷了防锈漆，把手是内嵌式。
他贴耳听了一下，里面没动静。
身后特警递上探测器，他扫过门缝。内部有轻微气流，说明通风系统运行。他回头示意，两人上前用撬棍插入缝隙，缓缓施力。铁门发出一声轻响，开了。
密室不大，三十平米左右。正中央摆着一张实木桌，上面放着笔记本电脑、几摞文件、一台碎纸机。墙边立着保险柜，开着一条缝，能看到里面成捆的现金和护照。四周墙上挂满照片，全是赵瑞龙和不同官员的合影，有握手的，有碰杯的，还有合照时拍肩膀的。
赵瑞龙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穿着深色防弹背心，手里握着一支录音笔。他抬头看见陈东，眼睛猛地睁大。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没人回答。特警迅速上前控制他双臂，摘掉录音笔，搜身检查。陈东走到桌前，发现电脑屏幕亮着，进度条正在运行——“数据擦除中，剩余时间三分十四秒”。
他立刻从包里拿出便携断电装置，插进主机接口。屏幕一闪，进程终止。
“文件保住了。”他说。
赵瑞龙被按在墙上，手腕上了铐。他喘着气，脖子上的筋跳着，“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什么都没干！我爸是赵立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陈东转过身，看着他。
“我知道你是谁。”
“那你敢抓我？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他在中央！你们这些人，连见他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陈东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他面前。两人之间隔不到半米。
“在这里，你不是谁的儿子。”他说，“你是涉嫌重大经济犯罪的嫌疑人赵瑞龙。你经手的资金超过八亿，涉及六起命案掩盖，三宗非法土地转让，两家国企改制黑幕。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作为证据提交法庭。”
赵瑞龙瞪着他，嘴唇抖了一下，“你……你别以为你能赢。这件事没完。只要我父亲一句话，你们所有人，包括你，明天就得滚出汉东！”
陈东没动。
“你说完了？”
“我没说完！你们这是迫害！是政治陷害！我要告你们滥用职权！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陈东抬手，对特警说：“带出去。”
两名特警架起赵瑞龙往外走。他挣扎了一下，脚在地上蹭出声音，但没能挣脱。走到通道口，外面天色已经开始泛白，远处传来鸟叫。
经过主楼台阶时，赵瑞龙突然扭头，冲着空中大喊：“我爸是赵立春！你们谁敢动我！你们等着瞧！你们全都得死！”
没人回应。
陈东跟在后面走出地道。阳光刚爬上屋顶，照在台阶上。他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密室入口。铁门敞开着，像一张张开的嘴。
他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到一张照片。是昨天发布会后的截图，林晓薇提问的画面。她站在台下，举着手，表情认真。问题关于三个工人的死亡事故。当时徐志远答不上来。
他关掉手机，抬头看天。
特警把赵瑞龙押上车。后排加装了防护板，摄像头亮着红灯。司机启动车辆，准备出发。
陈东走过去，在车窗边停下。
“东西都带齐了？”他问。
“原始账本复印件、电子数据备份、现场视频、照片、录音，全部加密上传至中央纪委服务器。”特警答，“纸质材料由专人保管，两小时后送达省纪委。”
陈东点头。
“走吧。”
车辆缓缓驶离庄园主路，轮胎压过石子，发出细碎声响。他站在原地，目送车子转弯，消失在拐角。
庄园外，已经有清洁工开始打扫路面。扫帚划过地面，一下，又一下。
他转身回到密室内。桌上文件还没收拾。他翻开最上面一份，是赵瑞龙与丁义珍的往来邮件打印件，日期集中在2014年第三季度。内容涉及某开发区项目的审批加速流程。
他把文件放进证物袋，贴上标签。保险柜里的现金清点完毕，共三百二十七万，面额一百元，扎成一百三十七捆。护照六本，其中两本为外国籍。
墙上照片被一一取下，编号拍照。合影中的官员面孔清晰可见，有些甚至穿着制服，佩戴党徽。
他走到电脑前，重新开机。系统恢复后，他插入U盘，开始拷贝硬盘内容。进度条缓慢推进。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特警探头，“陈厅，外围排查完成，未发现其他隐藏通道或设备。”
“好。”他说，“继续守着，等纪检的人来接手。”
那人点头离开。
陈东坐下，盯着屏幕。拷贝完成百分之六十三。他拿起桌上的水杯，是赵瑞龙用过的，杯底还剩一点液体。他没喝，放在一边。
手机震动。新消息。
他拿起来看。
是沙瑞金秘书发来的：【书记已知晓抓捕行动，指示依法办理，全程留痕，不得有任何疏漏。】
他回了一个字：好。
放下手机，他看向窗外。天完全亮了。阳光照进密室，落在保险柜敞开的门上，反射出一道光。
他站起身，把最后一份文件装进袋子。证物箱已经装满，封好，贴上封条。
门外，一辆黑色公务车驶入庄园，停在台阶前。
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胸前挂着工作证，手里提着公文包。
陈东迎上去。
“省纪委，第三调查组。”其中一人出示证件，“奉命接收赵瑞龙案全部证据材料，请配合移交。”
陈东点头，“材料都在，清单已列，随时可以交接。”
他转身指向密室入口。
“东西在里面。我带你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