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破败仰天大笑:“好个青脸乞丐,嘴还挺利索。天子旨意,还轮不到你来指摘!”
话音一落,刀光一闪,马头一抖,他挥刀劈来。
雷震子冷哼,双翅一震,风声呼啸,棍起如电,“铛——”的一声,火星飞溅。
他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不客气了。”
只见他腾空而起,双翅猛扇,雷鸣大作。风起云涌间,他俯视大地,冷声一喝:“小贼,给爷爷看好了!”
金棍一挥,砸向旁边那座山崖。
轰隆一声巨响,整面山体像被掀了盖子,巨石滚落,灰尘翻天。
“我这一棍子,还没用全力。”雷震子落地,一脸平静,“你们的脑袋要是比这山还硬,那就继续上吧。”
殷破败和雷开目瞪口呆,雷开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这玩意儿不是人类。”
殷破败嘴硬:“管他是人是鬼……我们——”
话没说完,又是一声“轰”,雷震子双翅一抖,电光乱窜,风雷交加,震得战马嘶鸣乱跳。
两位将军对视一眼,心态彻底崩了。
殷破败赶紧勒马大喊:“撤!咱去回奏,别白送命!”
一阵呼喝声,三千铁骑掉头开溜,盔甲叮当响成片。
雷震子飞回山上,文王还傻坐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我可能不配当主角”的表情。
“父王,”雷震子笑着抱拳,“追兵都退了。”
文王这才缓过神,长出一口气:“我见你那一棍,差点以为这天地又要重开一遍。”
雷震子挠挠头:“嘿,那还真不至于。”
“如今关口重重,你在空中太惹眼,不如我们直接官道吧。”
雷震子急道:“父王,万万不可!追兵要是折回来,咱们可就没戏唱了。不如我背您飞出五关,一刻即安。”
文王还犹豫:“那我的马呢?它可是跟了我七年的老伙计啊。”
雷震子看着那匹老马,叹了口气:“父王,现在可不是谈这种情分的时候。保命要紧,再舍不得也得舍。”
文王摸了摸马鬃,轻声道:“老伙计,这一路多亏你。今日我若不走,连你都要陪葬。”
说完眼角湿润,转身跳到雷震子背上。
雷震子展开双翅,风雷齐作,瞬息飞起。文王只觉天旋地转,耳边尽是呼啸。
不过片刻,他们已越过五关,落在金鸡岭上。
雷震子放下文王,笑道:“父王,已出五关。”
文王睁眼,看见熟悉的山川,泪流满面:“七年囚禁,今日重回故土,全仗你相助。”
雷震子抱拳:“父王不必多言,孩儿还得回山复命。”
文王急道:“我儿,为何不随我回西岐?”
雷震子微微一笑:“师父有命,我只护您出关,不许涉政。等我再修几年,必重回膝下。”
说完叩首一拜,双翅一展,风雷再起。那青影冲天而去,转眼消失在云层之上。
文王一路走一路喘,鞋底快磨出洞了。
天色将黑,风又冷,肚里空空,正绝望着,远处忽然亮着一盏灯,他眯眼一看——一家野生的客栈。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他推门进去。
屋里热气腾腾,灶台上锅在咕嘟,客人都在喝酒聊天。文王挑了个角落,点了碗面,一口下去,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第二天一早,他收拾好准备走人,刚出门,就被店小二一把拽住。
“哎哎哎,慢着!住店吃饭的钱,您还没给呢!”
文王尴尬地笑:“小兄弟,我身上现在没钱,先给我记个账吧。等我回到西岐,一定加倍还你。”
店小二翻了个白眼:“呵,好个死外地人,你知道我们西岐谁当家吗?那可是西伯侯姬昌!我们这儿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在这儿行骗,你不是找死吗?”
文王叹了口气:“我就是姬昌。”
店小二愣了半秒,然后笑出了声:“哈哈哈,行啊!我还是纣王他亲外甥呢!”
这动静把掌柜惊动了。掌柜出来一看,这老头虽然衣衫破烂,可那眼神沉稳得跟山一样,不像骗子。
“慢着,慢着,”掌柜摆手让小二别吵,“这位老先生,您真要去西岐?”
文王点点头:“实话告诉你,我就是西伯侯。被囚七年,好不容易脱身出来。身上什么都没带,只剩一条命。”
掌柜一听,脸都白了,“扑通”就跪下:“小人有眼不识大王!罪该万死!”
一旁的小二也是吓了个够呛,一哆嗦,也跪地上了。
文王忙把两人扶起来:“别这样,我现在也就一落魄老人。”
掌柜激动得直抹汗:“大王快请屋里坐!我这就准备酒菜!”
厨房立刻炸了锅,伙计们手忙脚乱地端菜、煮汤。
吃饭时,掌柜自报家门:“小人申杰,祖上五代都住金鸡岭。若大王不嫌弃,小的愿亲自护送您回去。”
文王笑了笑:“那敢情好。”
又问:“家里可有马?”
申杰挠挠头:“马没有,只有一头拉磨的毛驴。”
文王愣了一下,然后笑出来:“那就借我用用吧,我这身骨头,正好配驴速。”
于是,文王真就骑着那头毛驴,和申杰一起上路了。
途经首阳山,时值深秋,枫叶一片片落在地上,踩上去咯吱咯吱响着。
此时西岐宫里,太姜夫人彻夜没睡。
忽然听到屋外有风声呼啸,像龙吟似的。她心头一跳,赶紧命人点香卜卦。
铜钱一落地,她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昌儿要回来了!”
她立刻吩咐侍女:“传话下去,百官更衣迎驾,诸公子准备接父!”
一时间,整个西岐沸腾了。
百姓敲锣打鼓,街头挂上红绸。
有人提着酒,有人牵着羊,边走边喊:“大王回来了!我们的大王回来了!”
文武百官也全都穿上红袍,南宫适、散宜生领着四贤八俊、三十六教习,齐聚城外列队迎接。
这边文王和申杰刚到城外,忽然,不远处传来礼炮声,震得树叶都在颤。
两面红旗迎风招展,大队人马往这边来。
姬发一眼看见那头灰不溜秋的毛驴上坐着的老人,整个人都愣了几秒,突然像被点着了一样冲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驴腿哽咽:“父王!儿臣没用,让您受了这么多苦!七年啊……儿臣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