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映在林宵脸上，他站在金光结界的边缘，残剑斜指地面。远处人影攒动，喊杀声如潮水般涌来，脚步踏得山谷震颤。
他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谢红绡正扶着赵梦涵坐在结界中央，渡厄依旧盘坐不动，禅杖插在岩面，金光一圈圈扩散，像一道看不见的墙，将追兵挡在外面。
可这墙已经开始晃了。
第一波敌人冲到结界前，为首的是个天剑阁长老，满脸横肉，手中长剑泛着青光。他一掌拍在金光上，嗡的一声，整个结界猛地一抖，连带着林宵脚底都发麻。
“佛门手段？”那人冷笑，“区区一道残障结界，也敢拦路？”
林宵咧嘴一笑，抹了把嘴角干涸的血：“你说是就是吧。”
话音未落，他猛然转身，冲着山谷两侧高崖大吼：“赤心盟弓手！覆盖射击——三、二——”
没人回应。
但那群刚要冲锋的弟子却齐刷刷顿住脚步，抬头往上看。
林宵盯着他们脸上那一瞬的迟疑，心里松了半口气。他知道没人埋伏，可吓唬人不需要真家伙，只要气势够狠。
果然，队伍阵型乱了一瞬。几个后排的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别听他胡扯！”黑袍修士从后方走出，手持一面血幡，幡面绘着扭曲符文，隐隐有腥风卷起。他狠狠将幡杵地，厉声道：“那是虚张声势！给我破开结界，活捉林宵者，赏玄阶功法一部！”
重赏之下，十几人悍然扑上，灵力灌注兵器，齐齐砸向金光。
轰！
结界剧烈震荡，金光明灭不定，像是风中残烛。渡厄眼皮微动，仍不睁眼，只是左手缓缓抬起，在胸前轻划一道弧线。禅杖震动，金光重新稳住，却比先前黯淡了几分。
林宵眼神一沉。
这老和尚撑不了太久。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残剑，缺口遍布，刃口卷曲，早不是什么利器。但他握得更紧了。
“谢红绡。”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后方。
“嗯。”她应了一声，嗓音沙哑，右手死死攥着剑柄，指节泛白。
“待会我冲出去，你守好梦涵。要是我倒了——”他顿了顿，回头瞥了她一眼，“就把她带走，别管我。”
谢红绡冷哼一声：“你死了，谁请我喝南荒烈酒？”
林宵笑了，笑得有点累，却还是扬起下巴：“那就活着喝。”
说完，他猛然抬脚，一脚踩在结界边缘的地上，通脉境的灵力顺着经脉狂涌而下，直透剑柄。残剑插入岩缝，剑身嗡鸣，竟引动地底一丝微弱震感。
前方敌阵脚步一滞。
林宵趁机暴起，身形如箭射出，直扑那持幡的黑袍修士。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敢主动出击，慌忙挥幡格挡。血光一闪，一道邪气迎面撞上林宵胸口，却被他体内一股热流瞬间蒸发——赤心印记微微发烫，竟自行护主。
林宵不管这些，借着冲势一个侧滚，避开两柄刺来的长枪，顺势一脚踹翻左侧敌人，夺剑反手一撩，鲜血飞溅，那人惨叫倒地。
“谁敢踏进一步，断臂留此！”他怒吼出声，一掌拍出灵力爆冲，震飞三人，残剑横扫，逼退围攻者。
全场死寂一瞬。
火光照着他袖口那个歪扭的“不服”，有人开始低声议论。
“他就是那个被玄微宗逐出的杂役？”
“一个人打十个还这么凶？”
林宵不理，站在结界外沿，像一堵墙，死死挡住去路。
黑袍修士脸色铁青，再次催动血幡，邪气如雾弥漫，侵蚀金光的速度加快。结界边缘开始出现细小裂纹，像蛛网般蔓延。
林宵知道不能再拖。
他退回结界内，从腰间九破储物袋里摸出一枚丹药，塞进谢红绡手里：“凝元丹，温养三年才成，省着点用。”
谢红绡皱眉：“你哪来的？”
“捡的。”他咧嘴，“以前给人挑水时，从长老丹房门口扫出来的灰里筛的。”
谢红绡差点呛住：“你还真敢拿自己命开玩笑。”
“我不拿命拼，谁替我们拼？”林宵说着，蹲下身，轻轻握住赵梦涵的手腕。
玄冰镯碎成两半，寒星晶黯淡无光，但她指尖仍有丝丝寒气溢出，紊乱无序，不断冲击结界稳定。
林宵低声道：“等你醒来，我要你亲手冻住那面血幡。”
话音落下，那股乱窜的寒气竟微微一顿，随即缓缓收敛，如同回应他的誓言。
渡厄睁开一只眼，看了他一眼，又闭上。
林宵站起身，看向结界外。
敌军已重新列阵，天剑阁长老亲自带队，二十名精锐弟子组成战阵，灵力相连，气势如虹。黑袍修士立于后方，血幡高举，邪气凝聚成一头狰狞兽影，随时准备扑杀。
“他们要总攻了。”谢红绡握紧剑。
“那就让他们来。”林宵冷笑，“看看是他们的邪阵厉害，还是我的骨头硬。”
他再次走向结界边缘，每一步都沉重如山。体内的赤心印记灼热难耐，像是有火在烧，但他咬牙撑着，不让一丝痛楚露在脸上。
结界之外，火把连成一片光海。
结界之内，四人静默伫立。
渡厄忽然轻声念了一句：“一念起，万障生；一念灭，万法空。”
林宵没听清，也没问。
他只知道，这一仗，不能输。
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站着。
敌阵最前方，天剑阁长老一声令下，所有人同时踏步向前。
地面震动，灵力冲天。
血幡摇动，邪兽仰天嘶吼，扑向金光。
结界剧烈颤抖，光芒几近熄灭。
林宵举起残剑，指向敌军核心。
“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