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的手还握着剑柄，指节发白。剑刃的轻鸣在雪夜里格外清晰，像是某种回应。
他没动，眼睛盯着远处风雪深处。赵梦涵坐在旁边，呼吸平稳，但她没睡。他知道她在等他开口。
可他现在不能说。
黑袍人留下的那句话还在耳边——“谁在等你”。不是威胁，是提醒。对方不怕他知道，甚至希望他追过去。
这不对劲。
他松开剑，把储物袋拉到面前。九个破洞的袋子看起来破烂不堪，但里面的东西一件没丢。他伸手进去，摸出一块灰白色玉符，表面刻着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
这是谢红绡给他的传音符，只能用一次。
他早该用了。
林宵盘膝坐稳，将灵力缓缓注入玉符。玉符开始发热，表面裂痕泛起微光。他压低声音：“西南事毕，敌影未灭，疑涉妖域。可有旧档异动？”
话音落下，玉符光芒一闪，沉入地下，顺着地脉灵气消失不见。
做完这些，他靠回石头，闭上眼。
伤口还在疼，右肩像被烙铁贴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肋骨。但他顾不上疗伤。现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黑袍人背后是谁。
赵梦涵终于开口：“你在查什么？”
“一个名字。”林宵睁开眼，“血月盟。”
她眉头一动，“那个百年前被剿灭的祭妖组织？”
“我以为它早就没了。”林宵冷笑，“可黑袍人身上的气息，和《万邪图鉴》里记载的‘骨纹印’对得上。那种印记，只有血月盟的人才会用。”
赵梦涵沉默片刻，“你要找证据？”
“我已经在找了。”林宵从怀里抽出一张泛黄纸页，边角烧焦，字迹模糊。这是他在玄微宗废阁捡到的残卷，记录了上百个邪道组织的图腾与仪式。
他摊开纸页，指尖点在一处图案上：一个扭曲的半月，环绕着七根断裂的骨头。
“这就是骨纹印。”他说，“当年血月盟以活人献祭，试图唤醒葬魂谷底的阴龙脉。失败后被正道围剿，全员伏诛。可最近北疆边报提到，有人在深夜挖出带这种印记的尸骨。”
赵梦涵盯着图案看了许久，“你不该一个人查。”
“我知道。”林宵收起残卷，“所以我找了谢红绡。”
她没再说话。
营地安静下来，只有火堆偶尔噼啪作响。守夜的人换了一班，没人靠近他们这边。林宵知道他们在避着他。刚才那一战太狠，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能活下来。
但他必须查下去。
三天后清晨，玉符突然从地下弹出，落在他脚边。表面裂痕扩大，渗出一丝暗红液体。
林宵捡起玉符，灵力一探，立刻收到一段断续信息：“刑部密卷有录……百年前曾剿灭血月盟……祭妖术，通幽境……近日北疆边报，出现同类骨纹……疑与你所遇之敌同源。”
他捏紧玉符，指缝间溢出热气。
果然是它。
血月盟不仅没灭，还在活动。而且这次的目标，恐怕不只是复活阴龙脉那么简单。
他起身走进帐篷，翻出随身携带的石板和刻刀。将骨纹印完整复刻上去后，注入灵力。石板表面浮现出三维投影，隐约能看到一座山谷轮廓，中央有一条漆黑裂缝，不断涌出灰雾。
“葬魂谷。”他低声说。
就在这时，胸口藏布条的位置突然一烫。
林宵掀开衣服，看到赤心印记微微发亮，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盯着印记，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黑袍人为什么能操控灰链？那种东西，本该只存在于仙帝级封印中。
除非……
除非他们掌握了某种来自上古的禁术，能把仙帝残念炼化为武器。
如果是这样，那血月盟背后的力量，远比想象中可怕。
他迅速将石板收进储物袋，外面加了三重禁制。然后叫来一名亲信弟子。
“去北疆边境，盯住所有异常动静。”他说，“如果看到银月当空、鸦群逆飞，立刻燃烽火。”
弟子点头离开。
林宵回到火堆旁，拿起一块干粮啃了起来。动作自然，神情平静，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赵梦涵走过来，递给他一碗热水。
“你在瞒我。”她说。
“我没有。”林宵接过碗，“我只是不想让更多人卷进来。”
“包括我？”
林宵抬头看她，“你已经在我身边了。”
她没再问，转身走了。
天快亮时，他又收到了一条消息。这次是从皇城方向传来的加密讯息，内容更短：“血月未熄，阴瞳已睁。小心身边人。”
林宵盯着最后一个字，慢慢握紧了拳头。
阴瞳？
他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见过这个词。
但直觉告诉他，这可能是突破口。
他取出星枢盘一角，轻轻摩挲。这块碎片一直藏在腰侧，从未示人。据说它能感应时空裂隙，或许能找到葬魂谷的具体位置。
只是现在还差一样东西——开启它的钥匙。
林宵站起身，走到营地边缘。风雪渐弱，远处山脊轮廓清晰可见。他望着那片荒原，心里清楚，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
血月盟回来了。
而且这一次，他们准备得更充分。
他转身往回走，手按在剑柄上。
剑刃冰冷，但他掌心滚烫。
刚走到帐篷前，储物袋突然震动。
他打开一看，那枚传音玉符竟又亮了起来，上面浮现出一行新字：
“你还记得白璎珞最后一次传信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