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盯着那道从敌阵深处走出的高大身影，脚底泥土被刀锋犁出三道深沟。他喉咙里有股腥甜压不下去，但没吐出来，而是咽了口唾沫混着血一起吞进肚子。
对面那人披着灰黑色长袍，袖口绣着扭曲的蛇形纹路，手里握着一根断裂一角的骨杖。他站定后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左手，五指张开，空中立刻浮现出七根黑雾凝成的锁链，其中一根缠住星枢盘边缘，将它悬在半空。
赵梦涵喘了口气，手指微微发抖。她刚才那一波寒星晶炸得彻底，现在连指尖的冰雾都快维持不住。但她还是把右手抬了起来，掌心朝上，对准了林宵。
林宵明白她的意思。
他往前踏了一步，元婴跟着动，两具身体同步前冲。可刚起步，肋下就传来一阵抽痛，像是有把钝刀在里面来回拉扯。他咬牙继续走，第二步落下时，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白璎珞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她抬头看了眼天空，星枢盘正缓缓旋转，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符文。她忽然笑了下，抹掉嘴角的血，低声道：“这次换我来。”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弹射而起，速度比平时快了近一倍。她在空中翻转一圈，右掌拍向最近的一根黑雾锁链。掌心亮起一道赤红印记，与星枢盘上的符文产生共鸣。
“断！”
锁链应声崩裂。
高大身影瞳孔一缩，立即挥动骨杖。另外六根锁链迅速收缩，想要把星枢盘拉回身边。但就在这一瞬间，赵梦涵出手了。
她双手结印，残余的灵力强行催动体内最后一点寒气。空气温度骤降，那些黑雾锁链表面迅速结出霜层，变得僵硬脆弱。
林宵抓住时机，猛冲上去。
他跃起三丈高，符刀横劈而出。刀锋撕裂风声，直取对方脖颈。那人反应极快，左臂横挡，同时骨杖点地，脚下升起一圈黑光屏障。
刀砍在手臂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
林宵皱眉，这人居然用真身硬接？下一瞬他反应过来——这不是肉身，是用邪术炼化的傀儡躯壳！
他立刻变招，刀势下沉，顺着对方格挡的动作滑过肩头，直斩后颈。同时元婴离体，在背后虚空中凝聚成拳，狠狠砸向敌人后背。
双重夹击之下，那人终于失衡。
他踉跄后退两步，骨杖倾斜，控制星枢盘的锁链彻底松脱。星枢盘失去束缚，开始下坠。
林宵顾不上追击，转身扑向半空。
他在落地前一瞬接住了星枢盘。掌心触碰到盘面的刹那，一股温热感顺着手臂蔓延上来。盘面微光流转，原本黯淡的纹路重新点亮，仿佛久别重逢。
高大身影怒吼一声，扔掉骨杖，双手合十，周身涌出大量黑气。这些黑气迅速聚集成一头巨兽虚影，张开大口朝林宵扑来。
林宵把星枢盘往怀里一塞，反手抽出符刀。他还没站稳，赵梦涵已经赶到。
她一脚踩在林宵肩上借力跃起，手中多出一把由冰晶凝成的短剑。她直接冲进黑气巨兽口中，剑尖刺入其咽喉部位。冰寒之力瞬间扩散，整头巨兽从内部冻结，轰然炸碎。
白璎珞也冲了过来。她虽然脸色苍白，脚步却很稳。她站在林宵另一侧，双掌贴地，低声念了一句什么。地面立刻裂开，数十根赤红色藤蔓破土而出，缠住那人的双脚和腰部。
林宵不再犹豫。
他提刀上前，一步跨到对方面前。那人还想挣扎，却被赵梦涵一掌按住肩膀，寒气顺着经脉侵入体内，让他动作迟缓。
林宵举起符刀，刀尖抵住对方胸口。
“你是谁？”他问。
那人冷笑，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咒语。但林宵没给他机会。
一刀穿心。
金光从伤口爆发，沿着对方四肢蔓延。那人睁大眼睛，身体开始龟裂，像干涸的土地一样一块块剥落。最后整具躯壳化为灰烬，随风散去。
星枢盘在他怀中轻轻震动了一下。
战场安静了。
远处还能看到几处燃烧的火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敌方尸体。义军的人陆陆续续从掩体后走出来，有人拄着刀，有人互相搀扶，脸上满是疲惫，但眼神明亮。
一个少年弟子跑了过来，手里举着那面染血的阵旗。他站在林宵面前，大声说：“赢了！我们赢了！”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什么。其他人纷纷响应，有人喊，有人笑，有人坐在地上哭出了声。
林宵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破了好几处，腰间的储物袋也被烧掉一个角。他伸手摸了摸胸口，确认星枢盘还在。
赵梦涵走过来，站到他身边。她的银发有些凌乱，左腕上的镯子多了几道裂痕。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臂。
白璎珞走过来，靠在他们中间。她咳了一声，又擦了擦嘴，笑着说：“我说过的，赢了我就要做第一个使者。”
林宵咧嘴一笑：“你还欠我一顿饭。”
“等你能站起来再算账。”她回了一句。
三人站着没动，周围的声音像是远了一些。风吹过焦土，带来一丝凉意。
义军的人开始清理战场，搬运伤员。有人把敌人的尸体拖到一起准备焚烧，有人在修补破损的防御阵法。那个少年弟子把阵旗插回原位，用力踩实了周围的土。
林宵把星枢盘拿出来看了一眼。盘面干净如新，金色纹路稳定闪烁。他试着输入一丝灵力，盘子立刻回应，投射出一片微弱的光幕，显示出周围地形轮廓。
“还能用。”他说。
赵梦涵点头：“回去后交给技术院研究，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白璎珞靠着一块石头坐下：“只要别再让我打第三次就行。”
林宵转身看她：“你要是倒下了，谁替我收场？”
“那你最好别让我有机会倒下。”她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笑。
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原来是有人发现了敌军留下的物资堆，里面有不少丹药和武器。几个老兵围在那里清点，一边数一边笑骂。
林宵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的闷痛减轻了些。他活动了下手腕，发现还能握紧符刀。
赵梦涵突然说：“你刚才那一刀，比以前快。”
“废话，练了这么多年。”他回答。
“不是。”她摇头，“是心境变了。”
林宵没接话。他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已经升到头顶，阳光照在废墟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白璎珞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接下来呢？”
“先休整。”林宵说，“然后查清楚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为什么盯上星枢盘。”
“你觉得幕后还有人？”赵梦涵问。
“这种事，从来不会只有一个黑手。”他握紧星枢盘，“而且他们知道怎么激活禁制，说明内部有问题。”
“那就一个个挖出来。”白璎珞把手搭在他肩上，“反正你现在是主事人，想怎么查都行。”
林宵笑了笑，没说话。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星枢盘，盘面忽然闪了一下，浮现出一行小字。他眯眼去看，发现是一串坐标数字，后面跟着一个倒计时。
还剩七十二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