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的手指刚触到石台边缘，玄灵剑便轻轻一震。他没有抬头，但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波动正在扩散。苍龙戟插在身侧，戟尖微微颤动，像是回应着什么。
赵梦涵站在他左侧，指尖的寒气已经散去，但她依旧保持着出招的姿态。她知道刚才那一道目光不是错觉——那个灰袍老者还站在台阶尽头，没有离开，也没有再靠近。
“别管他。”林宵低声说，“阵要先布。”
他说完，右手按向石台中心。赤阳真气顺着掌心涌出，沿着残缺的纹路缓缓推进。那些被冰霜剥落又重新显露的刻痕开始泛起微光，一道接一道亮了起来。
赵梦涵立刻会意，退后半步，双手交错结印。她的动作很快，几乎看不清手指如何翻转。随着一声轻喝，八道冰棱自地面升起，环绕平台边缘排开，尖端朝外，形成一道无形屏障。
林宵眼角扫过四周，点了点头：“风锁好了？”
“成了。”赵梦涵答得干脆，“只要它敢冒头，就别想再钻回去。”
林宵不再多言，闭上眼，体内灵力开始运转。合体境的力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稳，元婴与肉身的融合让他对规则之力有了初步掌控。他将灵力分作三股，一股维持护体真气，一股注入阵基，最后一股则牵引着两件仙器的气息，让它们共鸣频率趋于一致。
石台上的光芒越来越亮，原本断裂的符文链条逐渐连接起来。空气中有种压抑感，仿佛天地间的灵气都在往这里汇聚。
就在第三条主脉即将点亮时，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不是来自上方，也不是从远处传来的脚步。是脚下的岩石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往上顶。
林宵猛地睁眼，低吼一声：“压住阵眼！”
赵梦涵反应极快，左手一扬，一道寒流直扑石台中心。与此同时，林宵双掌齐出，将剩余灵力全部灌入地面。赤金光芒炸开，照亮了整个平台。
轰！
一块巨石被掀飞，砸向东南角的冰棱阵。碎石四溅中，一道黑影窜了出来。
它没有脸，也没有声音，通体漆黑如焦炭，身形扭曲，落地时像是一滩液体迅速聚成人形。它的速度极快，一闪就冲到了阵法中央，抬起手臂狠狠拍下。
林宵早有防备，提前用神识锁定了阵眼区域。在他察觉异动的瞬间，已切断了部分能量链。黑影这一击虽然打乱了符文运转，却没能彻底摧毁核心阵枢。
可灵力已经开始回流。
林宵闷哼一声，胸口一紧。反噬之力顺着经脉逆行，差点冲破丹田。他咬牙撑住，顺势往后跃出三步，背靠苍龙戟站定。
赵梦涵同时出手，八道冰棱猛然收缩，化作锁链向黑影缠绕而去。黑影扭身闪避，速度快得留下数道残影，但还是被一根冰链擦过左臂，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像是铁器刮过石板。
林宵盯着那处痕迹，瞳孔微缩。黑影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仿佛真的受了伤。
“怕冷。”他忽然笑了，“那你最好别在这儿待太久。”
赵梦涵没说话，只是抬手再引寒气。这一次，她不再布阵，而是将所有灵力凝聚于指尖，凝成一支细长如针的冰箭，悬在空中，对准黑影移动的路线。
林宵趁机调息，体内灵力重新归位。他知道刚才那一击只是试探，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这黑影来得诡异，气息阴邪，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心头不安。
但他不能停下。
“梦涵，控位。”他低声道，“我重绘主脉。”
赵梦涵点头，手指微动，冰箭缓缓移动，始终锁定黑影可能突进的方向。
林宵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向石台。这一次他没有直接用手，而是拔出玄灵剑，以剑尖为笔，蘸着自身精血，在断裂的纹路上一笔划过。
鲜血落下，符文顿时燃起赤色火焰。三条主脉接连亮起，比之前更加稳定。两件仙器同时嗡鸣，光芒交叠，映照在整个平台上。
黑影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猛然转身，再次扑来。
这次它改变了路线，贴着地面滑行，速度快得连风都追不上。赵梦涵立刻射出冰箭，却被它侧身躲开。冰箭钉入地面，瞬间炸开一片寒霜，冻住了大片区域。
林宵不退反进，迎着黑影冲了上去。他在最后一刻侧身避开正面冲击，左手一抓，竟直接扣住了黑影的右肩。
接触的刹那，一股腐朽之气顺着手臂蔓延上来。林宵脸色一变，立即运起赤阳真气逼出毒素。两人僵持片刻，林宵借力甩臂，将黑影狠狠砸向石台一角。
轰的一声，碎石飞溅。
黑影落地后迅速爬起，却没有继续进攻。它站在原地，身体微微晃动，像是在观察，在判断。
林宵喘了口气，抹掉嘴角渗出的一丝血迹。刚才那一抓，他感觉到了——这东西不是活人，也不完全是妖物。它的力量来源很杂，有封印逸散的邪气，也有某种执念般的怨气。
而且，那怨气……有点耳熟。
“你到底是谁？”他盯着黑影，声音不高，却带着压迫感，“谁派你来的？”
黑影不动。
赵梦涵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它不会回答你。”
“我知道。”林宵冷笑，“但它一定听得懂。”
他说完，忽然抬手，将玄灵剑插入地面。剑身震动，发出一阵高频鸣响。紧接着，苍龙戟也跟着共鸣起来，两股力量交织，形成一圈环形波动，扫过整个平台。
黑影的身体明显扭曲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某种压制。
林宵嘴角扬起：“果然。你是冲着仙器来的，对吧？可惜啊，它们不认你。”
话音未落，黑影突然俯身，双手按地。地面裂开一道缝隙，它整个人迅速下沉，转眼间消失不见。
赵梦涵皱眉：“又躲了？”
“不是躲。”林宵盯着地面裂缝，“是在找机会。它还会出来，而且下次不会只攻一个点。”
“那就等它来。”赵梦涵抬起手，新的冰箭已在指尖凝聚，“我倒要看看，它有多少次能逃。”
林宵点点头，走回石台前。他看了一眼仍在发烫的符文链条，伸手继续补全剩下的纹路。灵阵还没完成，现在断不得。
风还在吹，云层压得更低了。远处雷声滚动，却没有落下雨滴。
林宵的指尖刚触到最后一段残纹，地面再次震动。
这次不止一处。
东南、西北、正下方，三道裂缝同时裂开。
黑影没有现身，但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从地下升起。
林宵猛地抬头，看向赵梦涵：“它要强破！”
赵梦涵已经动手，八道冰棱瞬间合拢，形成一座冰牢将石台围住。她双手结印，寒气疯狂注入其中。
林宵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石台上。
整座平台骤然亮起刺目红光。
就在这一刻，一道漆黑的手臂从正下方破土而出，直取林宵心口。
林宵横剑格挡，金属碰撞声刺破空气。
黑影终于露出了半个身子，它仰着头，空洞的眼眶对着林宵，嘴角的位置裂开一道缝，像是在笑。
林宵盯着它，忽然低声说：“你……是不是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