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魏天明开口，趴在地上的李长夜已经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他半边脸塌着，耳朵里嗡嗡作响，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好像自己的脑袋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而后一种感觉爬满心头，是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感！
他李长夜，星河玄元宗的道子，未来宗门的继承者！
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融灵境修士，当着两宗所有人的面，一巴掌抽掉了半嘴牙。
“你……”
他刚吐出一个字，又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华贵的宗门锦袍。
他的怨毒的目光，死死锁定远处的宁凡，命轮虚影逐渐在其身后显现，散发着狂暴的气息。
他要杀了这个家伙，哪怕拼着根基受损，动用宗门秘术，也要将宁凡碎尸万段！
就在他气息攀至极点的那一刻，一道平静又冰冷的声音从星河玄元宗的高台上传来。
“够了。”
是魏天明。
他声音不大，却像冰霜，封住了李长夜暴走的灵力。
“长夜，你输了。”
李长夜猛地扭头，看向高台上的师父，塌陷的脸颊让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却充满了不甘。
“师父！我没输！是弟子大意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
魏天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语气听不出喜怒。
“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
他顿了顿，目光移到对面初火圣地的飞舟，忽然笑了笑。
“不过，我们星河玄元宗的人，输了阵，不能输了礼数。”
他看向李长夜，一字一句，声音清晰地传遍两艘飞舟。
“去，给初火圣地的道友们，赔个不是。”
“！！！”
此话一出，李长夜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让他去道歉？
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顶着这张被打烂的脸，去给那个打他的人赔礼道歉？
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难受！
“师父……”李长夜的声音都在颤抖。
“嗯？”魏天明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那笑容未变。李长夜望着魏天明的目光，感到一股寒意在心里升起。
他知道，他若敢说一个“不”字，等待他的，将是比当众道歉凄惨百倍的宗门惩处。
在魏天明那看似温和的注视下，李长夜身体僵硬地转了过来，缓慢而屈辱地走了过去。
他低着头，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但他那因愤怒而颤抖的身体，捏得泛白的指节，都暴露了他的内心。
初火圣地的弟子们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哪是道歉，这分明是更恶毒的羞辱。
宁凡站在甲板角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本以为赶走了一只苍蝇，没想到这只苍蝇的饲主又把他给赶了回来，嗡嗡嗡地浪费他的时间。
李长夜在距离宁凡三丈远的地方停下，身体剧烈颤抖，却怎么也说不出那句“对不起”。
宁凡终于不耐烦地睁开了眼。
“听不懂人话？”
他声音很轻，却让李长夜浑身一震。
“还是想让我帮你走完这几步？”
李长夜猛地抬头，那双充血的眼睛里满是怨毒与疯狂，他嘶哑着嗓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别太……”
话音未落。
宁凡动都未动，只是对着他的方向，随意地屈指一弹。
“啪！”
一道比之前更加清脆响亮的爆鸣声，在空中炸开！
这一次，不是巴掌。
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空气波纹，精准无误地，抽在了李长夜另一边完好无损的脸上！
脸颊对称了。
两边脸颊高高肿起，像个熟透的猪头。
李长夜整个人被这股无形巨力抽得在原地如同陀螺般转了两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全场死寂。
初火圣地的弟子们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宁凡的背影，只觉得头皮发麻。
狠！太狠了！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宁阎王不愧是宁阎王！
星河玄元宗的飞舟上，魏天明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凝固。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还抚掌赞叹起来。
“好，此子甚好。这位少年人杰，想必能在大会上大放异彩！”
他深深地看了宁凡一眼。宁凡却没理会他，而是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完全没给魏天明面子。
“沈宗主，贵宗真是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啊。”魏天明不惊不怒，转向沈弃，笑道，“看来今年的北境大会，会很热闹。”
沈弃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哪里，魏宗主谬赞了，都是小打小闹罢了。”
“沈宗主，后会有期。”
魏天明不再多言，大袖一甩。
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昏死过去的李长夜卷起，送回了高台。
“开船。”
星河玄元宗的飞舟发出一声轰鸣，舟身阵法光芒大盛，化作一道流光，仓皇地离去。
然而，就在两艘飞舟错身而过的瞬间，一道极其隐晦的气机，从魏天明袖中弹出，悄无声息地撞在了初火圣地飞舟的护舟大阵一处节点上。
“咔嚓……”
一声细微的脆响，飞舟轻微地一震。
无人察觉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飞舟上的气氛热火朝天，纷纷在讨论刚刚景象，对宁凡的表现充满了敬畏。
而主人公宁凡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他闭上双眼，识海中，《九转磨神法》的法门缓缓流转。
对他而言，无论是李长夜还是魏天明，都只是路边的石子，踢开了便好，不值得浪费半点心神。
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馨香靠近。
夏倾月莲步轻移，走到了宁凡身边。“宁师兄！”宁凡没有动作，没有理会夏倾月。
夏倾月跺跺脚，捏了捏粉拳，想要捶在宁凡身上，但是她不敢。
她怕上一秒捶了出去，下一秒她就飞了出去。
这宁凡真是油盐不进！榆木脑袋！
夏倾月在心里暗骂，刚想转身离开，飞舟舟身某处上传来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