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门被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那三位王爷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在殿外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彼此交换着眼神,心中的震撼久久无法平息。
“这夏沧海,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张王牌?”镇西王瓮声瓮气地问道,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我怎么知道。”镇东王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嫉妒和不甘,“我们为了那破龙气折损了多少人手,他倒好,不声不响地就给解决了。听陛下的意思,还是靠一个毛头小子?”
“宁凡……”靖南王夏重山眯着眼睛,念叨着这个名字,“宁战天的儿子,我记得此子不是十年前就被送去蛮荒,生死不知了吗?怎么突然冒了出来,还成了北境魁首?”
“谁知道呢。不过,能解决龙气之患,此子绝对不简单。看来,我们都小瞧了夏沧海,也小瞧了这北境啊。”
三位王爷各怀心思,但都达成了一个共识:这个叫宁凡的年轻人,必须要重视起来。
而书房之内,夏九渊身上的帝王威严缓缓收敛,神色令夏沧海捉摸不透。
他坐回龙椅,示意夏沧海坐下,语气也变得随意了许多。
“沧海,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束。”
“跟朕说说,那个宁凡,到底是怎么回事?朕要听的,不是你刚才说的那些场面话。”夏九渊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洞穿人心,“朕想知道,他的一切……”
“最重要的是……他,能被掌控吗?”
夏沧海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他知道,圣皇问的不是一个天才,而是一把刀。
一把能为大夏斩断枷锁的绝世宝刀。
而他,就是那个献刀的人。
这把刀能不能用,好不好用,会不会伤到持刀人,他必须给出一个让圣皇满意的答案。
“是,圣皇。”
夏沧海定了定神,开始详细地讲述。
他从夏倾月在平北城外遇刺讲起,讲到宁凡如何轻易制服命相境巅峰的刺客,再到自己如何试探,如何与他达成交易。
他重点描述了宁凡闯入禁地时,那视万千机关如无物的恐怖肉身。
“……圣皇,您是没亲眼看到。那能轻易射杀天人境的淬毒箭雨,落在他身上,连他的皮都破不了,就全部被震成了齑粉。那万钧之力的石墙,他伸出双手,硬生生就给推了回去……”
夏沧海讲得绘声绘色,夏九渊听得眼神愈发亮。
“至于最后的镇龙石,更是被他一拳轰碎。臣可以肯定,那纯粹是肉身的力量,没有动用丝毫灵力!”
讲到这里,夏沧海巧妙地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夏九渊的反应。
他隐去了最关键的神魔之气,将宁凡突破时那惊天动地的异象,巧妙地解释为宁凡在吸收了部分龙气之后,厚积薄发,才引发的突破。
这是一个弥天大谎,但也是一个必须撒的谎。
那道气息的存在,太过惊世骇俗,一旦暴露,宁凡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甚至可能被当成异端邪魔。
而他夏沧海,作为知情不报者,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他现在和宁凡,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融灵境的修为,就能硬抗天人境的攻击?纯粹的肉身之力,就能打碎我们老祖的核心禁制?”
夏九渊的手指在龙椅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
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不是臣子,这是一件人形兵器!
一把锋利到足以割伤任何人的双刃剑!
“他的性情如何?”夏九渊再次问道。
“禀圣皇,”夏沧海斟酌着词句,“此子……性情孤僻,冷漠至极,杀伐果断。在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变强’这一件事。对于人情世故,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是厌烦。”
“哦?”夏九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你认为,他对镇北将军府,对他那对亲生父母,是什么态度?”
夏沧海心中一动,知道圣皇问到点子上了。
他立刻将宁凡如何与宁家割发断亲,如何称呼父母为“死人”,甚至当众一脚踹飞生母赵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夏九渊非但没有觉得宁凡大逆不道,反而抚掌笑了起来。
“好!很好!”
“一个无牵无挂的人,才是一个有价码的人。一个心怀怨恨的人,才是一个可以被利用的人!”
在夏九渊看来,宁凡对宁战天夫妇的滔天恨意,就是最好的一根绳索,一个可以用来牵动他的杠杆。
“沧海,你做得很好。”夏九渊赞许地看着夏沧海,“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继续和他维持好关系。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修炼资源,天材地宝,甚至是封号爵位,只要他开口,朕都可以给!”
“但是……”夏九渊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缰绳必须,握在我们手里,知道吗?”
“臣,明白!”夏沧海心中一凛,连忙躬身。
“三日后便是恩赐大会,朕很想亲眼见一见,你口中这个‘无法掌控的怪物’,究竟是何模样。”
夏九渊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恢弘的宫殿。
“而且……朕听说,他那个在蛮荒失踪了十年的爷爷,镇北老将军宁镇岳,也正在赶来皇都的路上。”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夏沧海低着头,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忽然发现,自己以为已经把控住的棋局,其实从一开始,就落入了这位圣皇的眼中。
自己和宁凡,都只是他棋盘上的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