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五斗米道·天师传承
第一十一章 墨痕噬心,玉盘溯古
那本《幽冥鬼录补遗》在张灵溪手中剧烈震颤,暗红色的文字如同沸腾的虫群,疯狂扭动,试图挣脱书页的束缚,一股带着浓烈怨恨与死寂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尖刺,狠狠扎向张灵溪的识海!
若是寻常修士,哪怕是金丹期,在这猝不及防的近距离冲击下,也难免心神失守,被其侵蚀。但张灵溪历经业火焚身、酆都磨砺,心志之坚,远超同侪。识海中那盏“心灯”只是微微一晃,光芒流转间,便将那股精神冲击化解于无形。
他冷哼一声,握住书册的左手五指间,温润而浩大的轮回玉盘之力骤然爆发!纯净的白光如同水银泻地,瞬间包裹住整本书册。
“嗤——!”
书中那暗红色的文字发出了仿佛被灼烧的尖利哀鸣,蠕动的速度急剧加快,却又在玉盘白光的笼罩下无处可逃,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褪色,最终化作一缕缕灰黑色的烟气,从书页中逸散出来,随即被白光彻底净化。
书册停止了震颤,恢复了普通古籍的模样,只是那些暗红色的文字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片模糊的污渍和空白的纸页。
整个过程不过数息之间,快得让一旁的刑堂长老和李慕白都有些反应不及。
“好霸道的邪咒!好精纯的净化之力!”刑堂长老看着张灵溪,眼中震撼难掩。他自问若是自己处理,虽也能压制,但绝难如此轻描淡写,更可能让部分诅咒之力散逸出去。
李慕白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张灵溪的手段,比他那套“灵能科技”高了不知多少个维度。
张灵溪面色沉凝,并未因清除一本邪书而放松。他放下这本已然无害的册子,目光扫向那堆残卷中的其他几本散发着类似气息的书籍和那卷竹简。
“这些,都已被污染。”他沉声道,“它们像是一个个沉睡的‘孢子’,一旦被特定条件触发,或是被心志不坚者翻阅,便会释放诅咒,侵蚀心神。”
刑堂长老脸色铁青,藏经阁混入如此多的邪物,他这掌管刑堂与部分内务的长老,责无旁贷。“立刻封锁此区域!所有经卷,逐一排查!”
随行的弟子立刻行动起来,如临大敌。
张灵溪却蹲下身,拾起了那卷散发着最浓郁、也最古老寂灭气息的破损竹简。这竹简颜色暗沉,边缘已有腐朽痕迹,以古老的皮绳串联,上面的字迹并非雕刻,而是用一种深紫色的、仿佛凝固血液的颜料书写,字迹是一种极其扭曲、不符合任何已知文字体系的符号。
他没有贸然打开,而是将一丝魂念混合着玉盘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向竹简。
刹那间,他眼前的景象轰然变化!
不再是藏经阁的幽静,而是一片尸山血海!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大地上烽烟四起,无数形态扭曲、散发着死寂气息的怪物在屠戮生灵,而一些身着古老服饰、面容狂热的人类,正在举行着血腥的祭祀,呼唤着某个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画面的中心,正是一卷悬浮于祭坛之上、散发着深紫色光芒的竹简!
一股暴虐、疯狂、欲要吞噬一切生机的意志,顺着那丝魂念,反向冲击而来!
“哼!”张灵溪闷哼一声,识海中轮回玉盘虚影大方光明,强行定住了那股冲击,并将那恐怖的景象从他脑海中驱逐出去。
他收回魂念,脸色微微发白,但眼神却更加锐利。
“这竹简……是一件‘信物’,或者说,是某个强大寂灭祭祀的‘传承载体’。”张灵溪语气凝重,“它记录的不是知识,而是一段被凝固的‘毁灭景象’和召唤仪式!年代……极其久远,恐怕不在龙虎山立教之年之下!”
刑堂长老倒吸一口凉气:“比龙虎山历史还久远?难道是……上古时期,寂灭教团活动的遗物?”
张灵溪点头:“很有可能。它被伪装成普通残卷混入此地,目的绝非仅仅侵蚀几个弟子那么简单。它更像是一个……‘坐标’,或者‘钥匙’,在等待合适的时机,或者合适的人来‘激活’。”
他再次催动轮回玉盘之力,这一次,不再是净化,而是“溯源”!他要凭借玉盘沟通秩序、照见本源的特性,强行追溯这竹简上残留的、最深刻的一道“使用痕迹”或“接触痕迹”!
玉盘虚影在张灵溪身后缓缓旋转,白光笼罩住那卷竹简。竹简剧烈震动,表面的深紫色符号仿佛活了过来,疯狂抵抗着白光的探知。
张灵溪闭目凝神,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溯源之中。无数模糊、破碎的画面和信息碎片在他意识中飞速闪过……黑暗的密室……一只枯瘦、带着某个奇特玉扳指的手抚摸过竹简……低沉的、非人的吟诵……以及,一个模糊的、穿着现代服饰的背影……
溯源之力如同在时间的河流中逆流而上,越是接近核心,阻力越大。张灵溪的魂力在飞速消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终于,在玉盘之力的强行推动下,那模糊的背影逐渐清晰了几分——那是一个身材中等,穿着灰色西装,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他最后接触竹简的地点,似乎并非在藏经阁,而是在……龙虎山后山,某处人迹罕至的古老洞府附近!
而那道最深刻的痕迹中,除了这西装男子的气息,还混杂着一丝让张灵溪感到有些熟悉的、属于龙虎山内部某人的、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这波动他一定在哪里接触过,但一时之间却难以精准对应。
“后山……古老洞府……内部之人……”张灵溪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爆射,“找到了!投放这竹简的关键人物,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后山!而且,我们之中,有内鬼接应!”
他话音未落,藏经阁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划破夜空的惨叫!
“啊——!”
声音传来的方向,赫然正是后山!
刑堂长老脸色剧变:“后山禁地!”
张灵溪握紧手中的竹简,感受着其上尚未完全平息的寂灭波动,以及那声仿佛预示着不祥的惨叫。
线索,终于浮出水面,却也将他们引向了更深的迷雾与更直接的危机之中。
(第四卷 五斗米道·天师传承 第一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