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过了两月。随着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历经一冬严寒的人们终于能够脱去厚厚的棉服,尽情感受着阳春三月的微风以及那和煦的阳光。然而,与外景的轻松惬意不同,广胜军中今日却是气氛紧张,每个人都一脸肃穆地站立在校场之中。
此时,王璟若等一众将官正在大营外。望着远处的突骑大旗越来越近,他们迎了上去。原来,数日前王璟若便命高行义再度前往西山,向高思敬借了一队人马来,准备践行当初自己初上任时的承诺,也正好检验一下经过这数月训练,广胜军众将士的成果究竟如何。
此次带队来的依旧是陈睿,见到王璟若等人前来相迎,连忙跳下马来,上前笑着见礼道:“王将军,一冬未见。听闻你把广胜军中将士训得叫苦连天,莫非今日要给末将一些惊喜?”
王璟若笑道:“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嘛。还请陈大哥麾下的兄弟们莫要手下留情,到时王某自有谢意。”
陈睿闻言,回头对着前来的军士们说道:“方才王将军所言,大家可听清楚了?这次的谢礼可不一定好拿哦。”
后方突骑军军士闻言大笑,有些人更是说道:“去年那般轻易得了王将军的谢礼,倒是让我等回去后好生不安。此次哪敢不尽力回报王将军的厚意?”
王璟若也不答话,微微一笑,将众人迎入校场之中。随后走到台上,说道:“今日本指挥又将突骑军的兄弟们请了过来。去年的情形如今仍记忆犹新,不过尔等随我训练了这几个月,想来也不愿意如去年一般被突骑军的兄弟们看了笑话。今日战况如何,全看尔等的本事,希望能给突骑军的兄弟们一个惊喜。” 说罢,传令各营分别选出一队人来与突骑军对垒。
此时,陈睿坐在台上,看着下方的将士,竟感觉有些陌生。去年来的时候,这些将士个个双目无神、斜肩歪胯,哪里有半分当年李克俭麾下精锐的模样,因此当时他根本未将那场比试放在心上。但如今,不到半年的时间再看,那些将士个个站得笔直挺拔,哪里还有从前的颓废之态,反而是个个眼中流露出熊熊战意,连带着整个校场中的气氛都压抑了许多。
“军心!” 陈睿久经沙场,自然能够看出这种气氛正是军心凝聚的表现,不由得有些诧异地看了王璟若一眼。他实在不明白这位年轻的小兄弟是如何在这般短暂的时间内让广胜军脱胎换骨的。而且此时看着王璟若波澜不惊的模样,似乎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心中不禁一沉,只怕今日的这场比试结果难以预料啊。
陈睿在台上看得真切,而对面的突骑军军士也很快便感受到了。当第一队人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到自己面前,摆下一个方阵后,那种强烈的压迫感便汹涌而来,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一群普通军士,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
随着两军军令下达,突骑军和广胜军两支队伍便冲撞在了一起。突骑军军士很快便发现,对方并不像去年一样一触即溃,反而紧守阵形,丝毫不乱。无论己方如何冲击,对方都如磐石一般屹立不倒。
数轮攻击过后,两军打得难解难分,不断有受伤军士被勒令退场,最终两队都只留下了三四十人。也就在此时,广胜军阵形一变,形成箭矢般的形状冲锋过来。突骑军的统领连忙指挥迎敌。但相比较进攻,突骑军的防守便逊色许多,很快便被广胜军分割开来。而就在此时,广胜军中突然出现了十余名身手不凡的军士,往往一个照面便将突骑军军士打翻在地,使其失去战力。最终,随着突骑军的小队统领被其中一人一把扭脱了关节,倒在地上,突骑军军士终告全军覆没,而此时广胜军军士还有二十余人留在场上。
场中先是一片寂静,接着便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经过一冬的艰苦训练,当胜利来临之时,广胜军的将士自然是欣喜若狂。而反观那些突骑军军士,则个个低头不语。今日陈睿召集众人,说了要来与广胜军演武之事,众人争先恐后,生怕错过这个轻松获取赏银的机会。但谁料非但未能像去年那般连败数队,反而广胜军只出了一队,己方就已败下阵来。想到今日回营之后,必然要面对高思敬的怒火和周围兄弟的嘲笑,不禁心中黯然。
而此时台上的陈睿也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虽然他也曾预料此战艰难,但失败之事却是未曾想过。如今再看看自己麾下的军士,个个垂头丧气,有许多还在医士的治疗下发出痛苦的呻吟。但反观广胜军的那队军士,虽然也有伤者,但个个却是面露喜色,任凭医士医治,却是一声不吭,仿佛这样的伤势如同家常便饭一般。于是,陈睿不由得叹口气对王璟若说道:“王将军训兵有方,末将佩服。”
王璟若此时笑着说道:“陈大哥过奖了,突骑军的兄弟一身本领全在马上,这般步战还是我等占了便宜。” 说罢挥挥手,自然有人将早已准备好的银钱端了上来,说道:“小小谢礼,不成敬意,陈大哥还请笑纳。”
陈睿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银钱,说道:“原本想和广胜军的兄弟多切磋一番,可惜麾下实在是有些不争气,倒是让王将军见笑了。”
王璟若闻言大笑,虽然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但在未战之前还是心中难免有些忐忑。如今尘埃落定,自然也就轻松了许多,于是说道:“无妨,只是检验一下这些家伙们训练成果如何而已。陈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陈睿沉默了片刻,问道:“方才末将看这小队中有十余人颇为出众,拳脚功夫非同一般,莫非是将军传授了他们功夫?”
王璟若笑着说道:“训练之余,偶尔指点了他们两下,全是他们自己勤奋用功。”
陈睿又问道:“这支小队可是军中精锐?”
王璟若带着神秘的笑容说道:“陈大哥,你觉得他们算得上精锐吗?”
陈睿露出个尴尬的笑容,便不再追问,随后起身告辞。
当陈睿带着突骑军人马离开后,一旁的钱英疑惑地问道:“为何大人不派我等亲卫队上去?若我等出手,保管很快便能将他们拿下。”
王璟若轻轻一笑,然后看着钱英说道:“你的脑袋灵活一些,多想想。有谁是早早便将底牌亮出来的?” 说罢,大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