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氤氲的水汽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沐浴露清甜的香气。
大半个小时后，伴随着阳台上洗衣机发出一声清脆而短促的“嘀”声，林舟也伸手关掉了淋浴头的阀门。
持续的水流声戛然而止，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皮肤上蒸腾的热气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背景音。
他用一块柔软的浅灰色毛巾，简单地擦拭了一下身体上大颗的水珠，但并未追求完全擦干，似乎很享受这种被水浸润后的松弛感。
几缕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额角和脖颈上，偶尔还有细小未擦净的水珠顺着清瘦的锁骨或脊线缓缓滑落，带来一丝微凉的痒意。
他拿起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赤着脚带着一身清凉的水汽和慵懒的倦意走进了客厅。
客厅的窗帘没有完全拉拢，午后的阳光被过滤成柔和的光斑，斜斜地洒在浅色的木地板上。
像一只终于找到舒适窝点的猫，将自己陷进那张宽大而柔软的沙发里。
沙发布料的微凉触感透过薄薄的水汽接触到皮肤，让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解锁手机，指尖熟练地点开了那个粉色的视频App图标，开始漫无目的地刷着推荐页面上的各种影视剪辑，搞笑短片和动漫混剪，任由算法将他带入一个又一个短暂而无需思考的视听片段里，借此放空大脑。
时间在指尖的滑动和屏幕光影的变幻中悄然流逝。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他感觉身上的水汽已然被室温和流动的空气自然风干，皮肤恢复了干爽，只有发梢还带着些许潮湿。
林舟放下手机，任由它陷入柔软的沙发垫缝隙里，自己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关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走到阳台，午后的阳光正好，暖洋洋地照在挂满衣物的晾衣架上。
他打开洗衣机的门，将里面已经甩干带着洗涤剂清香的衣物一件件取出。
主要是他刚才换下的校服t恤和长裤，还有一些日常穿着的内衣。
他动作不算快，但很仔细，将每件衣服抖开，抚平褶皱，然后用衣架一一撑好，再挂到晾衣杆上。
阳光透过湿漉漉的衣物，在地面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影子。
这个简单重复的劳动过程，莫名带着一种治愈的平静感。
将最后一件衣服挂好，他拍了拍手像是完成了一个小小的仪式。
转身回到室内踏着楼梯上了二楼，径直走向那张已经被他摊满了女装的床铺。
目光在那些色彩和款式各异的衣物上逡巡，最终他挑选了一套风格相对简约清爽的搭配：
一件经典的白色水手服，领口系着蓝色的领巾，以及一条黑色的百褶短裙。
林舟将这两件拿在手里，对着空气比划了一下。
得益于他天生纤细的骨架，白皙的皮肤和本就柔和清秀的五官，他并不需要过于繁琐的妆容和假发来刻意修饰。
简单地换上这套衣服后，站在镜前，镜中映出的俨然就是一个气质干净带着几分羞涩和懵懂的可爱“小萝莉”。
水手服的领子衬托出他修长的脖颈，百褶裙的裙摆在他膝上不远处晃动，勾勒出略显单薄却恰到好处的少年【或者说少女？】身形。
弯腰从床下的一个收纳盒里拿出一双未拆封的黑色丝袜，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坐在床沿笨拙却又异常认真地将丝袜一点点卷起，再轻轻套上脚踝，慢慢向上拉伸。
丝滑的材质贴合着腿部皮肤，带来一种陌生又奇特的触感。
当丝袜完全穿好覆盖住双腿时，一种微凉的束缚感和难以言喻的羞耻感，伴随着丝织物摩擦的细微声响，清晰地从小腿蔓延至大腿根部，让他脸颊微微发烫，心跳也莫名加快了几分。
有一说一虽然之前也并非没有穿过女装，但这种贴身衣物带来的直接而微妙的生理感受，每一次都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最后他套上了自己平时穿的那双白色运动鞋，这混搭的风格反而增添了几分不羁的日常感。
他走到卧室墙角立着的那面等身高的穿衣镜前——这面镜子是他一个网络游戏好友送给他的。
记得当时只是在一次组队打副本的闲聊中，他闲聊中提到过几次自己偶尔会尝试女装，结果对方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兴趣，非常想看他的照片。
他当时以“没有合适的全身镜，不方便拍照”这种半真半假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没想到对方竟然不依不饶，半开玩笑地让他报出地址和手机号。
林舟当时也没太当真，觉得网络世界虚虚实实，便带着几分戏谑的心态，把公寓的地址和一个不常用的手机号发了过去。
令他大跌眼镜的是，过了几天他真的收到了一个巨大的快递包裹，里面就是这面包装严实的全身镜。
这份来自陌生网友的“礼物”，至今仍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着镜子，他稍微调整了一下裙摆的角度和水手服的领口，然后侧过身尝试着摆了几个或可爱或俏皮的poSS。
一只手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另一只手则自然地抬起，用手掌巧妙地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鼻尖和那双带着些许迷蒙气息的眼睛。
他快速地按动快门，连续拍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
检查了一下照片，确认脸部特征被足够遮挡不会暴露真实身份后，他打开了那个专门用于经营网络身份的粉丝群，将这几张挡脸照发了出去。
图片发送成功的提示刚一出现，他甚至来不及等待任何回复，就立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飞快地退出了群聊的聊天面板，并顺手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他不用看都知道，群里那帮嗅觉敏锐言语大胆的老色批们，在看到这些新照片后，会爆发出怎样一番虎狼之词。
各种夸张的赞美，带着颜色的调侃或是嗷嗷待哺般求更多照片的刷屏，他都能想象得出来。
这种被热烈关注的感觉既让他有些隐秘的满足，又让他感到羞赧和想要逃离。
刚退出粉丝群，手机顶部的通知栏又弹出一条新的消息提示，来自企鹅软件。
他随意地瞥了一眼，发现竟然还是苏晚樱在班级群里发布的@全体成员消息。
他连点开细看的欲望都没有，只是从预览界面上模糊地看到，大概意思是她已经统计好了同学们的奶茶口味清单，现在准备出发去购买了云云。
这条与他此刻心境和状态格格不入的来自现实世界的集体通知，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烦躁和疏离。
他毫不犹豫地直接用手指划过，清除了这条通知，然后干脆利落地按下了手机侧面的电源键。
屏幕瞬间变黑，将所有的喧嚣和纷扰都暂时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