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坑内的战斗尘埃落定。两名追踪者当场毙命,唯一存活的那个领头者被赵铁封住了周身大穴,如同死狗般丢在角落,由王大柱看守。苏瑶和林小雨也从坑底走来,看着地上的尸体和俘虏,脸色都有些发白,但眼神却坚定了几分。在这秘境之中,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说!谁派你们来的?为何一再袭击我们?”赵铁声音冰冷,长剑虽已归鞘,但那股凌厉的剑意依旧锁定着俘虏。
那阴鸷男子咳出一口血沫,眼神怨毒地盯着云舒,嘶声道:“哼……你们……逃不掉的……‘影煞’盯上的人,从未失手……”
“影煞?”赵铁眉头紧锁,显然听说过这个名号,“是那个活跃在几大宗门势力交界处的暗杀组织?你们为何会进入秘境,目标是谁?”
阴鸷男子只是冷笑,不再言语,显然受过严苛的训练,不惧死亡。
云舒走上前,蹲下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们的目标,是我,对吗?”她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阴鸷男子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虽然没说话,但反应已然证实。
“是因为我‘云’这个姓氏?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云舒继续追问,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试图捕捉对方细微的情绪波动。
听到“云”姓,阴鸷男子眼神闪烁了一下,但依旧紧闭着嘴。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吼——!!!”
一声低沉、狂暴、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兽吼,猛地从废墟深处传来!这吼声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威压与暴戾,震得整个石坑都在微微颤抖,碎石簌簌落下。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无数声兽吼此起彼伏,由远及近,仿佛整个秘境的妖兽都陷入了疯狂!
“不好!是兽潮!”赵铁脸色剧变,再也顾不得审问俘虏,“快走!离开这里!”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如同万马奔腾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其中夹杂着建筑物被撞塌的轰鸣和无数妖兽兴奋或恐惧的嘶鸣!
“走!”云舒当机立断,一把抓起那个俘虏,“他可能还有用!”
众人冲出石坑,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头皮发麻!只见视线所及之处,烟尘冲天而起,无数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妖兽,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正从废墟深处疯狂向外奔涌!它们双目赤红,失去了理智,互相践踏,摧毁着沿途的一切!天空也被各种飞行妖兽遮蔽,变得昏暗无比。
“怎么会突然爆发兽潮?!”林小雨声音发颤。
“可能是我们之前的战斗动静太大,也可能是……接近了某个让它们恐惧或疯狂的东西!”赵铁一边挥剑劈开一只从侧面扑来的疯狂妖狼,一边大吼,“向北边突围!那边地势高!”
小队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在狂暴的兽潮中艰难穿梭。赵铁剑光如龙,开辟道路;王大柱怒吼连连,宽刃剑舞得密不透风,抵挡着侧翼的冲击;苏瑶不断催生藤蔓,缠绕束缚靠近的妖兽;林小雨的风刃则精准地射向妖兽的眼睛等脆弱部位。
云舒一手提着俘虏,另一只手符篆连发。火球符在兽群中炸开,暂时清出小片空地;疾风符加持在队友身上,提升闪避速度;偶尔甩出的改良版爆炎符,更是能瞬间将数只妖兽炸得血肉横飞。
然而,兽潮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仿佛无穷无尽。众人的灵力在飞速消耗,身上也开始添上伤痕。被云提着的那个影煞俘虏,在混乱中被一只利爪划过脖颈,瞬间毙命,最后的线索也断了。
“这样下去不行!灵力撑不住!”苏瑶脸色苍白,她的藤蔓在兽潮冲击下不断断裂。
“看前面!有个裂缝!”王大柱突然指着左前方喊道。
那里,地面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黑黢黢的,不知通往何处,奔涌的兽潮似乎都在刻意避开那道裂缝。
“进去!快!”赵铁来不及多想,那里是唯一看似安全的方向。
众人奋力冲向裂缝边缘。就在此时,一只体型庞大、形似蜥蜴、背上长满骨刺的金丹期妖兽,似乎被这边活跃的灵力吸引,赤红着双眼,甩开四蹄猛冲过来,巨大的尾巴带着万钧之力横扫而至!
“小心!”赵铁和王大柱同时怒吼,奋力抵挡。
轰!
巨大的力量将两人震得气血翻腾,连连后退。而站在裂缝边缘的云舒和林小雨,受到这股冲击波的波及,脚下本就松动的地面瞬间坍塌!
“云师姐!”
“小雨!”
在苏瑶和赵铁的惊呼声中,云舒只来得及抓住林小雨的手,两人便一同坠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地缝之中!坠落带来的失重感紧紧攫住了她们,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上方隐约传来的、赵铁等人焦急的呼喊以及兽潮的轰鸣……
不知下坠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噗通!”“噗通!”
两声落水声响起,刺骨的冰寒瞬间包裹了全身。她们坠入了一条地下暗河!强大的冲击力让云舒一阵眩晕,冰冷的河水呛入鼻腔,但她依旧死死抓着林小雨的手。湍急的水流裹挟着她们,在黑暗中向前冲去。
云舒强忍着冰冷与不适,拼命划水,试图抓住些什么。终于,在漂流了一段距离后,她的手指触碰到了岸边一块突出的岩石。她用尽力气,拖着几乎昏迷的林小雨,艰难地爬上了岸。
两人瘫倒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剧烈地咳嗽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气来。
“云……云师姐……我们还活着……”林小雨带着哭腔,声音颤抖。
“嗯,活着。”云舒喘息着回答,挣扎着坐起身。她从空间里取出两张干燥的毛毯,递给林小雨一张,自己裹上一张,又拿出照明符激发。
柔和的光芒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她们所处的环境。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穹顶高耸,隐约可见倒悬的钟乳石。她们正处在暗河边缘的一片碎石滩上,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一种……极其古老、精纯的灵气?
这灵气与外界秘境那扭曲、狂躁的能量截然不同,显得中正平和,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韵味。
云舒心中一动,举着照明符,向洞穴深处望去。
只见在洞穴中央,有一块天然形成的、如同玉盘般的巨大白石。白石之上,赫然盘膝坐着一具……**骸骨**!
那骸骨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质光泽,仿佛不是枯骨,而是某种艺术品。骨骼完整,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历经了不知多少岁月,依旧没有丝毫腐朽的迹象。骸骨身上穿着一件早已失去灵光、但材质依旧能看出不凡的淡青色长袍,长袍胸口处,绣着一个云舒从未见过的、复杂的星辰符文。
在这具玉质骸骨的身前,摆放着三样东西:一柄通体漆黑、毫无光泽的短尺;一个巴掌大小、颜色暗沉的皮卷;以及一个看起来朴实无华的石匣。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尽管已经极其淡薄,却依旧从那骸骨之上隐隐散发出来,令人心生敬畏。
“这……这是哪位前辈坐化于此?”林小雨也看到了骸骨,忘记了寒冷与恐惧,睁大了眼睛。
云舒深吸一口气,感受到此地精纯而古老的灵气,又看了看那具显然生前修为通天的骸骨。谁能想到,为了躲避致命的兽潮,她们竟然坠入了这样一处奇异的洞府?
是福是祸?
她目光落在那三件遗物上,心中明白,她们可能撞见了不得的机缘。但同时,她也绝不会忘记这秘境之中无处不在的诡异与危险,以及那依旧笼罩在迷雾中的 NR-7 实验室和自身的秘密。
她拉起林小雨,向着那具上古修士的遗骸,郑重地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