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飞舟穿云破雾,向着西方疾驰。
云舒盘膝坐在舟舱一角,闭目养神,实则精神力悄然蔓延,感知着周围。舟上二十余名弟子,泾渭分明地分成几个小团体。张远那三人聚在一处,低声交谈,不时瞥来的目光带着不善。另外几拨人也都各自为政,气氛算不得融洽。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位面容冷峻的弟子身上。只见他面对飞舟外偶尔袭来的扰人风罡,并未施展法术,而是手指一弹,一张黄色符箓激射而出,迎风便燃,化作一面凝实的土墙,轻松将风罡挡下。符箓使用起来,似乎比掐诀施法更快,也更节省灵力。
“那是厚土峰的师兄,符篆用得可真溜。”林小雨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小声嘀咕,语气里带着羡慕,“一张‘石甲符’值两块下品灵石呢,啧啧。”
云舒心中微动。符篆……将法术预先封存于特制符纸之中,临敌时瞬间激发。这确实是一种提升即时战力的好方法,尤其对于她这种需要时刻隐藏真实实力和手段的人而言,符篆的来历清晰,威力可控,是极好的掩护。
飞舟中途在一处坊市短暂停留补给。云舒立刻下了飞舟,直奔坊市中的“万卷阁”。她如今身家比外门时丰厚不少,用二十贡献点兑换了一本最基础的《基础符箓详解》,又购置了一沓最低级的空白符纸和一小瓶朱砂兽血调制的灵墨。
回到舟上,她无视了张远那边投来的讥诮目光——显然认为她临时抱佛脚——径直寻了个安静角落,翻开了那本薄薄的册子。
《基础符篆详解》图文并茂,记载了三种最基础的符篆绘制方法:清洁符、微光符、以及攻击性的火球符。书中强调,绘制符篆首重“静心凝神,笔走灵韵”,对精神力的要求极高,一笔一划都需蕴含一丝绘制者的灵性与灵力,稍有差池,符纸自燃还是小事,灵力反噬才最麻烦。
云舒的目光直接落在了“火球符”上。其符文结构相对复杂,如同缠绕的火焰,笔顺走向,灵力注入的节点与轻重,都有严格讲究。
她取出一张空白符纸铺平,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火属性灵力,蘸上灵墨。精神力高度集中,脑海中反复勾勒着那火焰符文的每一处细节。
落笔!
初时极为滞涩。灵力通过笔尖注入符纸,如同顽童执笔,歪歪扭扭,难以控制。第一张符纸刚画到三分之一,便“噗”地一声冒起青烟,自燃成灰。
“嗤……”张远那边传来毫不掩饰的嘲笑。
云舒恍若未闻,清理掉灰烬,铺开第二张符纸。她调整呼吸,将《基础炼神诀》悄然运转,精神力变得更加凝练、敏锐。这一次,她能更清晰地感知到灵墨在符纸上晕开的轨迹,以及自身灵力输出的细微波动。
笔尖再次落下,比之前稳了不少。但到了符文中部一个需要灵力骤然加重的转折处,她控制稍欠,“啪”,符纸从中断裂。
第三张,第四张……连续失败。不是灵力断续导致符文黯淡无光,就是灵力过猛直接撑破符纸。昂贵的符纸和灵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
林小雨在一旁看得心疼,小声道:“师姐,要不先试试清洁符?”
云舒摇了摇头,目光依旧专注。她并非固执,而是在这不断的失败中,她隐约捕捉到了一点关键。符篆绘制,与她末世时操作精密仪器、调配不稳定化学试剂有异曲同工之妙,都需要极致的耐心、稳定的操控和对能量(灵力)的精准感知。而她强大的精神力,正是她最大的优势。
她闭上眼,不再急于动笔,而是在识海中用精神力一遍遍模拟绘制火球符的整个过程,细化到每一个笔画的弧度,每一处灵力的轻重缓急。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眸中一片清明。铺开第五张符纸,蘸墨,落笔。
这一次,笔走龙蛇,流畅异常。强大的精神力完美驾驭着指尖的灵力,均匀而精准地注入符文之中。那朱红色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在符纸上蜿蜒游走,散发出微弱的灵光。
当最后一笔落下,整个符文骤然一亮,随即灵光内敛,一张绘制成功的火球符静静躺在桌面上,符文中隐隐有热力流转。
“成了!师姐你太厉害了!”林小雨惊喜地低呼。
连不远处一直冷眼旁观的赵铁,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他深知符篆入门之难,云舒能在短短时间内掌握最难的火球符,这份悟性和精神力控制,着实不凡。
张远脸上的讥笑僵住,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云舒拿起那张成功的火球符,指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稳定而灼热的能量。她面色依旧平静,心中却有了计较。符篆之道,果然适合她。这不仅是一种对敌手段,或许……也能成为她未来合理化某些“非常规”力量的途径。
她收起成功的符篆和剩下的材料,没有继续绘制。贪多嚼不烂,初步掌握已足够应对此次秘境之行。
飞舟震动了一下,速度渐缓。执事师兄的声音传遍全舟:
“幽寂山脉已到,准备降落!”
云舒站起身,将新制的火球符放入袖中易于取用的位置,目光投向舷窗外那片被灰蒙蒙雾气笼罩的、寂静得有些诡异的山脉。
秘境,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