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一个意外之喜。虽然她的主要目标是NR实验室,但一场可能的机缘摆在面前,没有理由错过。更何况,剑修洞府中可能存在的传承或资源,或许能让她新创的“冰云剑诀”更进一步,增加此行的把握。
没有过多犹豫,云舒指尖跃动起一簇冰焰,用以照明,随即身形一闪,便踏入了那狭窄的裂缝之中。
通道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奢华殿宇,而是一个极为简朴、甚至堪称粗犷的石室。石室不大,四壁皆是斧凿痕迹,没有任何装饰。唯有石室中央,矗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黑色石碑。
石碑之上,并无文字。只有一道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刻痕。
那些刻痕,初看杂乱无章,但细看之下,每一道都蕴含着一种独特的“意”。有的凌厉无比,仿佛能斩断星河;有的厚重如山,似乎能镇压万古;有的缥缈无踪,恍若羚羊挂角;有的则炽热如阳,光耀天地……
仅仅是目光触及这些刻痕,云舒便感到识海之中,那由太虚剑意凝聚的剑魂微微一颤,竟自主地开始模拟、推演起这些刻痕中蕴含的剑道真意!
而那股吸引她进来的锐利锋芒,正是从这块无字碑上散发而出。
这竟是一块,承载了某位上古剑修毕生剑道感悟的——剑碑!
云舒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缓步上前,在剑碑前盘膝坐下,目光彻底沉浸在那一道道看似简单,却包罗万象的刻痕之中。
她知道,发现这处洞府,或许是她南荒之行的第一个重大转折。参悟这块剑碑,可能需要不短的时间,但一旦有所得,她的实力,必将迎来一次质的飞跃。
至于NR实验室……暂且,让它再等上一等。
机缘当前,道途为重。
当云舒在剑碑前盘膝坐定的那一刻,外界的喧嚣、南荒的险恶、乃至体内潜藏的反噬隐患,都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
她的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块沉默的黑色石碑,以及那上面纵横交错、蕴含着无尽剑道玄妙的刻痕。
起初,她试图以自身已然成型的“太虚剑意”去理解、去共鸣。太虚剑意,缥缈浩瀚,包罗万象,是她基于自身道基与经历所创,潜力无穷。然而,当她将神识探入第一道看似最为简单的、代表“直刺”本源的刻痕时,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轰!”
神识仿佛撞上了一座亘古存在的剑山!一股纯粹、原始、霸道至极的剑意,顺着她的神识反冲而来。那并非敌意,而是这道刻痕本身所承载的“理”——最极致、最本源的“刺”之真意。
云舒闷哼一声,脸色微微一白,识海中剑魂震荡,竟有种要碎裂开来的错觉。她连忙收回神识,运转太虚灵力与冰凤寒气护住心神,方才将那冲击化解。
好可怕的剑意!
这石碑上的每一道刻痕,都并非死物,而是那位不知名的上古剑修,将自身对剑道的某一种理解,以无上神通烙印于此,历经万载岁月而不磨灭。它们自成体系,排斥着一切外来的、不纯粹的剑道理解。
想要参悟,必须先“忘我”。
忘掉自己已然拥有的太虚剑意,忘掉过往的一切剑道经验,如同一个初涉剑道的稚子,以最空白、最虔诚的心态,去感受,去接纳,去理解这刻痕中最本源的东西。
这对于任何一位已经形成自身剑道风格的修士而言,都堪称艰难甚至危险。一个不慎,便可能自身剑心受挫,道基受损。
但云舒的眼神,却愈发灼亮。挑战,意味着机遇。这剑碑的排外性,正说明了其传承的纯粹与强大。
她深吸一口气,彻底放空了心神,将太虚剑意收敛至剑魂最深处,仅以最原始的神识感知,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向那道代表“直刺”的刻痕。
这一次,没有剧烈的冲击。她的神识,仿佛沉入了一片由无数细微剑气组成的海洋。每一缕剑气,都在演绎着“刺”这一动作的终极形态——如何发力,如何凝气,如何破点,如何一往无前……
时间,在这深沉的感悟中失去了意义。
日出月落,寒来暑往。洞府之外的南荒古径,毒瘴依旧,妖兽嘶鸣,而洞府之内,只有永恒的寂静,与那萦绕在剑碑周围的、越来越清晰的锋鸣之声。
一年时间,悄然而逝。
云舒如同化作了一尊石像,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尘埃,唯有额间的冰凤印记,依旧流转着清澈的辉光,护持着她的肉身与神魂不腐。
这一年,她只做了一件事——彻底参透了那第一道代表“直刺”的刻痕。并非学会了一种新的剑招,而是从最根源处,理解了“刺”的本质。她指尖无意识划动间,一道细微的剑气射出,竟能轻易洞穿之前需要费些力气才能斩断的、洞府内坚硬的石壁。
她并未停下,神识转向第二道刻痕,那代表着“劈斩”的本源。
同样的过程再次开始。忘我,沉浸,理解,吸收。这一次,花费了十个月。
接着是第三道,代表“格挡”的圆融之意……第四道,代表“缠绕”的阴柔之劲……第五道,代表“爆发”的炽烈之态……
剑碑之上的刻痕何止千百,包罗万象,几乎涵盖了剑之一道的所有变化与可能。越往后,刻痕蕴含的意境越发复杂深奥,甚至开始涉及空间、因果等玄之又玄的领域。
参悟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越是深奥的刻痕,反噬之力越强。有数次,云舒的神识几乎被那磅礴的剑意同化、撕裂,是额间冰凤印记一次次爆发出清辉,稳住她即将溃散的心神;是体内那历经末世与修真界双重磨砺出的、坚韧如铁的意志,支撑着她一次次从崩溃的边缘挣扎回来,继续投身于那浩瀚的剑道海洋。
在这个过程中,她新结不久的金丹,在剑意不断的冲刷与磨砺下,变得越发圆融凝实,金丹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与剑碑刻痕隐隐相似的细微纹路。她的神识,在极限的压榨与恢复中,不断壮大,覆盖范围虽未扩张,但凝练程度与感知精度,却提升了数倍不止。
她对自身冰凤血脉的掌控,也在这漫长的入定中,变得更加精微。寒气不再仅仅是攻击与防御的手段,更开始与她感悟的剑意相结合,使得她无意间散发出的剑气,都带着一股冻结神魂的凛冽。
不知不觉,三年光阴,如水般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