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离开丹盟大殿的背影,在众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然而丹会流程尚未结束,按照惯例,在决出魁首之后,若有异议者,可发起挑战,进行最终的“魁首之争”。
就在丹盟盟主准备宣布云渺无可争议地获得本届丹会魁首之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彻全场:
“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药王谷少主药晨,面色铁青地越众而出。他先是对着高台上的丹盟盟主及各位前辈躬身一礼,随即目光锐利地看向云舒离去的方向,朗声道:
“盟主,各位前辈!云大师丹术超凡,药某佩服!其所炼‘太虚涤魂丹’引动丹劫,更是旷古烁今。然,丹会魁首,不仅关乎技艺高低,更关乎丹道正统与传承!云大师炼丹所用之核心材料——”他猛地抬手,指向云舒之前炼丹时残留的一丝极其微弱的晶核气息,“——此物能量诡异,非我修真界已知任何灵材,其来源不明,性质难测!以此等邪异之物入丹,纵然一时功成,岂知不会埋下隐患,贻害无穷?此等丹术,是否算得上正道?是否有资格代表我东域丹道魁首?药某不才,愿以药王谷正统丹道,向云大师请教,进行最终的魁首之争,以正视听!”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药晨的话,可谓诛心!直接质疑云舒所用材料的“正道”属性,将其打为“邪异”,这不仅是否定云舒的丹术,更是要将她彻底钉在丹道的耻辱柱上!
高台上,药王谷谷主面无表情,默许了儿子的行为。其他几位大佬则神色各异,有人皱眉,有人若有所思。丹盟盟主眉头紧锁,他虽感激云舒救命之恩,但药晨提出的质疑,确实涉及丹道根本原则,他无法公然偏袒。
已经走到大殿门口的云舒,脚步顿住了。
她缓缓转身,苍白的面容上古井无波,唯有那双眸子,深邃得让人心悸。她看着义正辞严的药晨,又扫了一眼高台上眼神闪烁的药王谷谷主,心中冷笑。
正道?邪异?不过是败者不甘的吠鸣与胜者维护利益的工具罢了。
她本不欲纠缠,但对方既然将“正道”的大帽子扣下来,她若退缩,岂非坐实了对方污蔑?她“云渺”之名刚刚建立起的声望,也将毁于一旦。
“哦?”云舒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的虚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依药少主之言,何谓正道之丹?”
药晨昂首,傲然道:“自然是取天地灵粹,循阴阳五行,依古法炮制,君臣佐使分明,药性中正平和,造福修士而无后患!岂是依靠些来历不明、能量狂暴的异物所能比拟?”
“古法?五行?”云舒轻轻重复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弧度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嘲讽与超然,“药少主可知,天地万物,皆在道中。能量本无正邪,唯在用者之心。拘泥于古法,固守于五行,不过是画地为牢,徒具其形,未得其神。”
她的话语平静,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大道至理,让一些沉迷丹道的老辈丹师都陷入了沉思。
药晨被驳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怒道:“休要逞口舌之利!既然云大师对自己的‘道’如此自信,可敢与我再比一场?不用那些邪异材料,只以丹盟提供的正统灵材,当场创出一门新的炼丹法门,以丹药品质与法门创新定胜负!你可敢?!”
这要求,可谓苛刻至极!当场创法,这需要对丹道有着何等深厚的积累与惊世的才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云舒身上。
云舒静静地看着药晨,看着他眼中的不甘、嫉妒与那一丝隐藏的慌乱。她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与这等眼界之人相争,实属浪费时间。
但,有些路,需要自己走通。有些道,需要向世人彰显。
她轻轻咳了一声,压下喉咙间的腥甜,缓缓走回场中。
“如你所愿。”
四个字,平淡无奇,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药晨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与狠厉,他就不信,不用那诡异材料,这云渺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丹盟立刻提供了两份完全相同的、涵盖五行属性的上百种珍稀灵材。
两人各自占据一座完好的丹炉,相对而立。
药晨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开始推演。他打算结合药王谷秘传,创出一门强化“木火相生”的炼丹法,旨在提升丹药的生机与活力。
而云舒,却再次闭上了双眼。她没有去推演具体的法门,而是将心神沉入了对“道”的理解之中。太虚之浩瀚,可包容万物;冰凤之凛冽,可淬炼精华;雷劫之毁灭与新生;天工之巧思与结构;乃至那晶核能量中蕴含的、最原始的生命悸动……无数感悟在她心间流淌、碰撞、融合。
她想起了五行。金木水火土,并非孤立,而是相生相克,循环不息。为何炼丹总要强调某一属性的主导?为何不能……让五行之力,在丹炉之内,达成一种动态的、完美的平衡与归一?以五行之力共同淬炼,返本归元,激发药材最本源的生命力?
一个大胆的、前所未有的构想,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
她睁开眼,眸中仿佛有五行轮转,太虚演化。
她没有像药晨那样急于处理药材,而是双手缓缓抬起,十指如同拨动琴弦,在空中划出道道玄奥的轨迹。一股独特的道韵以她为中心弥漫开来。
她引动了金系的锋锐之气,并非为了攻击,而是用以切割、提纯药材杂质;
引动了木系的生机之力,温养药性,保持活性;
引动了水系的柔韧与渗透,促进药力融合;
引动了火系的炽热与升华,完成最后的凝练;
引动了土系的厚重与承载,稳固丹形,锁住药力!
五行之力,并非依次进行,而是同时被她以一种精妙绝伦的方式引入丹炉,相互制约,相互促进,形成一个完美循环的力场!
“这是……五行同引?她疯了不成?!”有长老失声惊呼。五行之力属性各异,同时引入,稍有不慎便是剧烈冲突,炸炉都是轻的!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那五行之力在云舒的掌控下,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如同温顺的绵羊,在丹炉内构成了一个稳定而和谐的旋涡!所有投入其中的药材,都在这个五行旋涡中被迅速而均匀地分解、提纯、融合!效率之高,远超寻常炼丹法!
云舒的指尖流淌着霞光,动作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她并非在炼丹,更像是在创造一个小世界,一个五行归一的太虚世界!
“五行归一……这是五行归一!”一位钻研五行理论多年的老丹师激动得浑身发抖,“她竟然真的做到了!让相生相克的五行之力,达成了完美的平衡与协同!这是丹道理论上的一大突破啊!”
高台上,所有大佬都站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云舒的手法,脸上充满了震撼。药王谷谷主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药晨也感受到了那边传来的、迥异而和谐的五行道韵,心神剧震,手下一个失误,炉内药力一阵紊乱,虽然他及时稳住,但成丹品质已然受到了影响。他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终于,云舒打出了最后一道法诀。
丹炉开启,没有冲天的光柱,没有异象纷呈,只有九颗龙眼大小、色泽古朴、仿佛蕴含着内敛天地精华的丹药飞出。丹药表面,有着五道清晰的、分别对应五行颜色的丹纹,浑然一体!
五行蕴神丹!四品顶阶!品质,完美!
而药晨炼制的丹药,虽然也成功了,但无论从成色、丹纹还是散发出的道韵,都明显逊色一筹。
高下立判!
云舒收起丹药,目光平静地看向面如死灰的药晨,看向神色复杂的丹盟盟主,看向全场鸦雀无声的众人。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此法,名为——「五行归一炼丹法」。”
“丹道无止境,莫被前人言。”
“吾之道,即是正道。”
话音落下,满场皆寂。
魁首之争,已无悬念。
云渺之名,连同这“五行归一炼丹法”,注定将成为一个传奇,响彻云霄,开启丹道一个新的时代。而药王谷少主,则彻底成为了这个传奇崛起的背景与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