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等会哦,我去召集一下同学们怎么样?”
幼儿园老师步子踏在地上,在较为安静的教室里格外突出,一步步的,似乎也在后藤一里的心上振着,发出不为人所知的动人心魂的默音。
“你之前做了那么多准备,一个人半个月弹下了整首曲子,让我想想,你所耗的时间加起来得有一个多月,一个月时间,练就一首曲子,肯定没问题的。”
莫梓在一边继续做一些准备工作。
“你先到讲台上去怎么样呢?”
后藤一里听了话到了讲台。
对!一定没问题的!
后藤一里暗暗也给自己打了气。
……
寂静,难以想象的寂静充斥着教室。时间,无比漫长的时间杀死了焦虑,杀灭了决心。
要出去看看吗?要出去找老师问问吗?不不不,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吧,可…可为什么时间这么长啊……
后藤一里迟迟等不到同班同学们的来临,心中的有什么东西正在一分一秒的流失,死去。
“我出去看看吧。”
莫梓给了她一个放心,一切有我的眼神就离开了班级。
……
他没再回来。
……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
……
我应该去看吗?
……
不,或许留着更好吧。
……
后藤一里独自面对着空荡荡的大堆座位,外面还是喧闹,里边还是安静,怪诞荒谬的孤独感。
去与留,两个问题,两个选择,导致的两个未知的结果,再一次萦绕在她身旁。
怎么办?
她总在问怎么办。
出去…
留下…
出去…
她循着一个老办法,数着一个个课桌,“出去”“留下”的赐值,切换,念叨着,念叨着。
“出去。”
得出了结果,却还是犹豫。
应该,应该相信莫梓的,交给他来解决吧……
不,已经太久了太久了,外面说不定出了什么事,而我还蒙在鼓里呢。
可,可究竟又是什么事呢?这样的事情,连老师和莫梓都解决不了的事自己真的能解决吗?
但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连看都没有看过,连什么事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行呢?
所以……
……去看看吧。
后藤一里轻放了吉他,走出了班级,外面阳光比屋内灼眼不少,孩子们仍在草坪上欢乐的玩耍。
“那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后藤一里拉过了古见硝子,有些不安的问道,她真不知道这个问题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一个同学胸疼的受不了,晕了,老师急忙开车送他回去了。”
古见硝子在纸上写起来比在口头上说起来快些,且看起来连贯,不必用那么多省略号。
……
所以……
……
老师还没来得及跟同学们说吗?同学们都不知道呢……
……
没人会来听她弹吉他了呢。
……
那,那莫梓呢?
后藤一里四处看,高高低低,远远近近,明明暗暗,热闹的,冷寂的,到处都看,哪里都看,但到处又都没有,哪里又都没有。
莫梓也没在呢。
……
教室是空的,外面也是空的。
……
……
“主人?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初音未来早习惯了主人每天固定离开一个小时的不同于之前她所知的习惯,今天却明显感到时间短了。
“我也不想这么早回来,那边还需要我,后藤一里还需要我呢。”
莫梓叹气,他为了亲人一点经常对后藤一里笑,那是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笑,如果只弯眼角,能看见那双金瞳就会显得诡异了,而现在,那双眼睛瞪大了,金光闪烁,刀握手中。
“可惜,有人在唤我呢……把它杀了吧。”
长长的戒尺捅破窗户,直突向莫梓,刀一斩,便砍下了一大截。
“看来你的防御力并没有那么强啊……弄坏我车窗,不多不少,拿条命来赔吧。”
那怪物插了三根戒尺的脑袋显然没想到莫梓能这么快,顷刻间便闪将到了它面前,只一击,便将它由或空白或填满试卷组成的躯壳打入地面,震击。
但怪物的反应速度也并不差,这一次没致死,红笔黑笔组成的五指刺入莫梓的皮肉。
莫梓手中的动作没有停歇,刀向上割裂,试卷满天飞舞,露出深藏在怪物身体中的长矛,紧接着,一枚印章直从怪物心口处伸出,飞速般在莫梓身上印了个阿拉伯数字零。
“伤口……复原不了?”
莫梓感应到伤口的异样,疑惑,手中动作仍没停,一刀就要把这破矛刺弄支离破碎。
“考那么两分还不够丢人的,考前还不练习还不学习还玩!反了天了还玩!你怎么能玩的下去的!考试前去玩,分不要了!还是劲太大了,没累着你!要不要脸啊!来来回回就你一个!”
一连串子弹似的不带犹豫的本能般的全吐露出来,怪物头上的三根戒尺各长了张嘴,各都在骂。
“二次元,看一堆虚拟人物跳来跳去有什么意思!有用吗!看二次元能帮你考分吗!整天沉在虚幻的世界里,真是无可救药,烂泥扶不上墙啊!”
“写那些个破烂东西有什么用?还真当你是什么大作家了?!有多少人会看你?多少人?”
听到这里刀还在伸,就是下一句。
“莫梓!”
它在叫他名字,他愣了一下,然后,戒尺刺入了胸膛,写下了名为约束的奴隶,名为进取的抹杀。
……
……
死尽了的白烧成澄黄,染尽了天空一缸水,一轮日,寂,天寂。
后藤一里的父母晚到了,古见硝子的也是。
“吉他?”
写在纸上递过来的是古见硝子对于后藤一里背着的东西的疑惑。
“是的。”
后藤一里默默的望着夕阳照桥。
“你带它来是?”
“本来,本来想着弹给大家听的……”
疲惫,拖垮了后藤一里的身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交不到更多的朋友啊……为什么?
“没事的,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的。”
传递来的纸卷带着善意,后藤一里看着这个,下定了决心。
“你,你要听吗?”
“要听。”
于是后藤一里拿了吉他,深呼一口气,弹,简单的弹,轻快的弹,弱声的唱,她这些日子天天听这首歌,也是大致记住歌词了,再加上之前初音未来为报答糖果而教了她点,所以能唱。
她没有两种声线,两个都唱却又没什么不合,旋律轻慢,不像情人热恋的拥吻,而像爱人晚上同肩散步的秘语。
古见硝子听得很认真,端坐,一股子书香大小姐的味,漫出些软香。
一人奏,一人倾。
今天的故事就在这一晩的轻语和软香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