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秦瑶。
这四个字在普通人林愁的脑子里盘旋了一圈，让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张能冻死人的脸，那双仿佛能看穿他学渣本质的眼睛，还有那三天特训里，自己把她气得差点拔枪的画面……一幕幕，都还历历在目。
那时候，他好歹是莽龙图一重的身体，皮糙肉厚，抗揍。
现在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白板小号，别说秦瑶了，训练场上随便一个新人，估计都能一拳把他撂倒。
这要是去了，被当成冒牌货或者挑衅的，怕不是得当场凉凉。
“老爷子，”普通人林愁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商量道，“除了找她，还有别的办法吗？比如……有什么天材地宝，吃下去直接就觉醒了的那种？”
阎无敌正拿着扫帚，费劲地想把门板的碎木屑扫到一堆，听到这话，头也没抬。
“有啊。”
普通人林愁眼睛一亮。
“怎么没有，”阎无敌没好气地把扫帚一扔，“你去d-13裂缝里再溜达一圈，找个开阳境的妖物，让它对着你脑门来一下，你要是没死，兴许就觉醒了。”
“……”
普通人林愁不说话了。
这跟直接找秦瑶，好像也没什么本质区别，都是送死。
“没有，”阎无敌终于扫完地，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他那宝贝保温杯，“老老实实走流程，这是规矩。除非，你能自己顿悟，自然觉醒。不过看你这空空如也的脑子，估计是没那个慧根。”
普通人林愁彻底没了脾气。
自然觉醒？
他一个从头到脚都写着“普通”二字的分身，怎么可能自然觉醒。
看来秦瑶这一关，是躲不过去了。
他正准备硬着头皮告辞，一道沙哑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林愁。”
这声音不大，却阴冷得像是从地窖里飘出来的，让普通人林愁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老人。
身形佝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制服，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像一张风干的橘子皮。
他整个人都融在走廊的阴影里，如果不是他开口，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普通人林愁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这人给他的感觉，比那些鬼怪还要不祥。
“这是地牢的看守，老莫。”阎无敌介绍了一句，“你叫他莫老就行。”
老莫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普通人林愁身上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局长让你跟我去一趟地牢，有事需要你去办。”老莫对着林愁说道，语气平淡，不带任何情绪。
“不行！”
普通人林愁还没开口，阎无敌就先一步拒绝了，声音不大，但斩钉截铁。
老莫那张万年不变的橘皮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疑惑，看向阎无敌。
“他不能跟你去。”阎无敌指了指林愁，皱着眉，“就他现在这样，去地牢纯属找死。”
老莫更懵了。
林愁，找死？
他虽然常年待在地底下，不见天日，但关于林愁的事迹，还是有所耳闻的。
d-13裂缝里杀了个七进七出，一个人干翻了上千只鬼怪，这种猛人，去地牢逛一圈还能有危险？
阎无敌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没明白，只好不耐烦地补充了一句：“你面前这个，是身外化身，刚炼出来的白板。你要找的那个，现在估计还在食堂刨食呢。”
老莫这下懂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普通人林愁身上，这一次，审视的意味浓了很多。
原来是分身。难怪气息弱得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主身在食堂，”普通人林愁很识趣地指了指方向，“您老现在过去，应该还能看见他。去晚了，可能就只剩下盆了。”
老莫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便融进了阴影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等人走了，普通人林愁才松了口气。
他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对阎无敌说了一句：“老爷子，那什么……您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适合我这种……修炼灵能的功法？就是那种站得远远的，biubiubiu放法术的那种。”
他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我要当法王。”
阎无敌眼皮跳了跳，挥了挥手，像是赶一只苍蝇。
“滚蛋。”
……
749局新人训练营。
和局里其他地方那种肃杀、压抑的气氛不同，这里充满了青春的……哀嚎。
一个宽阔的室内训练场上，二十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年轻人正站得笔直，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全息投影上飞速闪过的一张张鬼怪图片。
张涛也在其中。
他缩着脖子，瞪大了眼睛，努力想记下那些奇形怪状的玩意儿，但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
什么血纹豪猪，什么腐骨鸟，在他看来，不都是一堆长得歪瓜裂枣的肉吗？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加入749局的后勤部，还要跟上高数课一样，背这些要命的东西。
讲台上，秦瑶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作战服，手持一根教鞭，面若冰霜。
“三眼魔猿，灵海境常见鬼怪。弱点，第三只眼。记住，它的常规攻击并不可怕，最需要警惕的是第三眼睁开时释放的精神冲击，能瞬间让你们变成白痴。”
她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下一个，钻地沙虫。它的体液有剧毒，沾上一点，你们的骨头都会被腐蚀干净。主要攻击方式是……”
她正讲着，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训练场门口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
秦瑶的声音戛然而止。
全场新人的目光，都顺着她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
普通人林愁正扒着门框，做贼似的往里看，冷不丁被几十道目光聚焦，身体瞬间僵住。
秦瑶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哟。”
她用教鞭轻轻敲了敲讲台，发出“嗒”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寂静。
“这不是我们云海749局的大名人，林愁探员吗？”
秦瑶的声音不大，但阴阳怪气的调子，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有空来我这个小地方了？我这讲的可都是些基础知识，恐怕入不了您这种天才的法眼。”
普通人林愁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他能感觉到，那些新人的目光，从好奇，瞬间变成了混杂着崇拜、敬畏、还有一丝看好戏的复杂神色。
尤其是人群中的张涛，看到他之后，那张胖脸上的表情，精彩得就像开了染坊。
先是惊喜，然后是疑惑，最后变成了深深的同情。
“那个……秦教官。”
普通人林愁硬着头皮，从门后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他自认为最真诚、最无害的笑容。
“我……我是来……”
他“我”了半天，也没能把“请求觉醒”这几个字说出口。
太羞耻了。
这感觉，就像一个已经博士毕业的学霸，跑回幼儿园，跟老师说，你好，我能跟着小朋友们一起学一下怎么用筷子吗？
“你是来旁听的？”秦瑶挑了挑眉，教鞭指向了他，“很好，既然来了，就别站着了。”
她随手一指旁边空着的一个位置。
“坐那去。我倒要看看，你现在的理论知识，有没有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