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愁站在那头巨兽的尸体上，像个站在血色孤岛上的鲁滨逊。
海风吹过，带着咸腥和冰冷，总算把他那颗被财富冲昏了的头脑，给吹得清醒了一点。
他喘着粗气，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一个零件都在抗议。
累。
太累了。
连续高强度无差别地殴打了几百个神宫境，就算是铁人也得掉层漆。
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枚空间戒指，又掂了掂手里那面已经变成暗红色，煞气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鬼魂幡……
那股子疲惫，瞬间就被一种叫做“血赚”的情绪给冲散了。
但……
等等。
林愁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一个被他抛在脑后的问题。
陈菊那个老头子，给他的情报是怎么说的来着？
“最小的裂缝里，神宫境不超过一只手。”
林愁咀嚼着这几句话。
“不超过一只手”……
他低头看了看海面上漂浮着的，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残骸，又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戒指里的妖丹数量。
一头，两头……
一百头，两百头……
三百头……
好像，不止。
他刚才杀疯了，根本没细数。
但粗略一估，三四百颗妖丹，只多不少！
这叫不超过一只手？
陈局长，你进来，咱俩好好唠唠。
你是不是对“不超过”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这他娘的哪里是新手村？
这分明是捅了神宫境的妖兽窝了！
而且还是那种没脑子，排着队上来送人头的老年痴呆版妖兽窝！
这情报，有毒啊！
就在林愁心里疯狂吐槽的时候，他眉头一挑，猛地转过身。
远方的海平线上，又出现了一排排熟悉的背鳍。
新的外卖，又送到了。
林愁下意识地摆出了起手式，拳头捏得嘎嘣响，准备继续上班。
可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一批过来的妖兽，数量……好像少了很多。
没有了之前那种铺天盖地，把海面都挤满的压迫感。
稀稀拉拉的，目测也就六七十头的样子。
怎么回事？
产能跟不上了？
还是说，下一班的工人还没到岗？
林愁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
六七十颗神宫境的妖丹，那也是一笔泼天的巨款！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
林愁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再次露出了一个属于顶级打工人的，敬业的笑容。
他甚至都懒得冲过去了。
就站在原地，等着那群新的食客，自己送上门。
接下来的场面，乏善可陈。
打死。
掏丹。
收魂。
捡尸，那是不可能了，空间戒指都塞满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工业化的美感和无情。
半个小时后。
海面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那锅血色浓汤，变得更加浓稠了。
“啧，是该换个大点的了。”
林愁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戒指，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刚才那批妖兽来的方向。
那个方向，空空如也，只有无尽的灰色海洋和灰色的天空。
但林愁知道，那边肯定有什么东西。
这些没脑子的妖兽，就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源源不断地从那个方向过来，奔赴这场死亡的盛宴。
那里，就是源头。
要么，是这些妖兽的老巢。
要么……就是控制着这些妖兽的幕后黑手。
去不去？
林愁犹豫了。
那个司命境虎头怪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没完全消散。
万一源头那里，也蹲着一个同级别的，甚至更猛的老怪物，他这刚回本的生意，岂不是又要血本无归，连人带货一起赔进去？
可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撑爆的戒指，又看了看手里这面威力暴涨的鬼魂幡。
人心，是不知足的。
尤其是仓鼠。
富贵险中求！
干了！
林愁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嘛！
反正库存还足得很！
只要跑得快，司命境也追不上我！
这么一想，林愁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
他认准了方向，身后龙尾一甩，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贴着海面，朝着那未知的远方，急速飞去。
……
这一飞，就是五六个小时。
整个世界，单调得让人发疯。
永远是灰色的天，灰色的海。
要不是偶尔能碰到几只同样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形单影只的神宫境妖兽，给他这枯燥的旅途增添一点“打劫”的乐趣，林愁感觉自己可能已经疯了。
这五六个小时里，他又顺手宰了近百头妖兽。
尸体没地方放，他就只掏妖丹，收魂魄。
等他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他拥有的妖丹数量，已经突破了五百颗。
五百多颗神宫境的妖丹！
这笔财富，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估计整个749局都得疯。
可林愁，已经麻木了。
他现在看这些妖丹，就像看路边的石头，没有任何感觉。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在这片无尽的灰色中迷失时。
他的视线尽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终于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了！
林愁精神一振，加速朝着那个黑点飞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个黑点的轮廓，也逐渐变得清晰。
那似乎是……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