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到,在这样近乎酷刑的灵力疏导下,那些原本滞涩的经脉正在被一点点强行打通,变得更加宽阔和坚韧。
吴怀瑾的灵力在她残破的经脉中游走,痛苦如潮。
但在这痛苦中,她却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通透感。
她仿佛能“感觉”到殿下灵力的每一丝流转,它的精纯,它的控制力,甚至……那灵力深处一丝非人的冰冷本质。
这是只有我能感受到的……殿下的内在。
这份独特的“感知”,让她在痛苦中战栗出隐秘的欢愉。
吴怀瑾冷眼旁观着她的挣扎与坚持,心中并无波澜。
魔尊之道,恩威并施。
救命之恩是恩,这重塑之苦,亦是恩,更是驯服的必要手段。
他要的,不是一个只会感恩的侍女,而是一个能承受痛苦、突破极限的暗刃。
连续七夜,夜夜如此。
第七夜,当吴怀瑾收回手指时,春桃几乎虚脱地瘫软在地,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但下一刻,她猛地睁开眼,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她下意识地运转内力,只觉气息在体内奔腾流转,顺畅无比,速度竟比受伤前快了一倍有余。
经脉中那种滞涩和隐痛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力量的坚韧感。
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天地间稀薄的灵气,正自发地、缓慢地向她汇聚。
“殿下!奴婢……奴婢的经脉……”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再次翻身,以头抢地,声音哽咽。
“奴婢……奴婢感觉比以前更好了!”
吴怀瑾淡淡瞥了她一眼:“蚀脉掌毁你根基,亦是你之机缘。
破而后立,方有新生。
如今你的经脉韧性与宽度,已非寻常武者可比,算是因祸得福。”
春桃瞬间明白了。
殿下不仅救了她的命,更是借这次重伤,以无上手段和珍贵资源,为她重塑了根基,打通了通往更高境界的道路。
这份恩情,比单纯的救命之恩,更重千钧。这是再造之恩。
她不再是宫中奴婢对主子的跪拜,而是以一种近乎五体投地的、最虔诚的姿态,双膝重重跪地,额头死死抵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
用力之猛,甚至让光洁的额角瞬间泛红。
“殿下……殿下!”
她声音嘶哑破裂,带着劫后余生的剧烈颤抖和泣音。
“奴婢……不,奴……奴的命,是殿下给的。
从前是,今日更是。
从今往后,奴的性命、奴的耳目、奴的身心魂魄,全是殿下您的。
求殿下……求主人允奴此生追随,为您探听这宫闱内外的每一丝风声,至死方休!”
她改口称奴,如同乌圆当初一般,是将自我彻底摒弃,将灵魂完全交托的誓约。
吴怀瑾垂眸,看着她因激动而剧烈颤抖的单薄肩膀,看着她额角那片刺目的红痕,以及那双抬起望向他、充满了狂热与决绝泪光的眼睛,缓缓颔首。
“准。”
一个字,轻描淡写,却如山岳般沉重,就此定下了她一生的命运。
【隐藏任务“淬养忠鸡”第一阶段完成。奖励:功德+40,“灵鸡身法”上篇已发放。】
吴怀瑾抬手,一枚刻着栩栩如生灵鸡纹样、触手温凉的玉简,落入他掌心。
他并未立刻交给春桃,而是淡淡道:
“今日之伤,是教训,亦是警示。往后行事,谋定后动,保全自身为要。
本王要的,是能长久视物、翱翔于暗夜的灵鸡,而非折翼一次便殒命的蜉蝣。”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让春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与期许。
她再次重重叩首,声音坚定如铁:
“奴谨记主人教诲。必珍重此身,为主人看清这宫墙内的每一处阴影,绝不再让主人耗费如此心血。”
吴怀瑾指尖一弹,那枚玉简轻飘飘地落入春桃怀中。
“此乃灵鸡身法上篇,勤加练习,可让你身轻如燕,踏雪无痕。待你伤势痊愈,经脉稳固,再传你下篇。”
春桃紧紧握住那枚玉简,仿佛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那温润的触感似带着主人的温度,直熨帖到她心里去。
就在她心潮澎湃之际,吴怀瑾的手并未收回,而是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头顶。
春桃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那手,骨节分明,带着一种玉石般的微凉,却并无寒意。
指尖穿过她因重伤初愈而略显干枯、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动作轻缓而带有某种奇异的节奏感。
先是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仿佛在确认一件物品的质地。
随即顺着她脑后及颈部的线条,不轻不重地向下捋去。
这并非情人间的爱抚,而更像是一种主宰者对所属物的确认与安抚。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
春桃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从尾椎骨猛地窜起,直冲天灵盖。
被主人如此触碰,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卑微与惶恐。
仿佛自己真的成了一只微不足道、生死皆系于主人一念的鸡鸟。
然而,在这极致的卑微与惶恐之下,却又难以抑制地滋生出一丝扭曲的、被认可的暖意。
她能感觉到,主人那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后颈一处因长期低头劳作而有些僵硬的筋络上稍稍用力按了一下。
一股微弱的暖流随之渗入,那处的酸涩竟奇迹般地舒缓开来。
“……主……主人?”
她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困惑与受宠若惊的呜咽,像极了幼鸡在巢中发出的微弱鸣叫。
她不敢动弹,只能维持着跪伏的姿势,任由那只手在她发间颈后施为。
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在这种亲昵而又疏离的触碰下变得异常敏感。
“灵鸡,当有灵鸡的样子。”
吴怀瑾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依旧平淡无波,手下动作未停。
“不仅要飞得高,看得远,更要懂得何时收敛羽翼,藏于檐下。你的颈骨太僵,心思太杂,如何能真正做到来去如风,洞察秋毫?”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刻刀,精准地剖开她内心的不安与杂念。
春桃恍然,主人并非随意为之,而是在以这种方式,点出她修行与心态上的不足。
她立刻收敛所有纷乱的思绪,努力放松身体,试图去迎合、去感受那指尖传来的、近乎冷酷的引导。
那一下下顺着脊柱线条的捋动,仿佛在将她体内残余的惊惧、迟疑连同那些僵硬的筋肉一同捋顺、抚平。
渐渐地,最初的战栗被一种奇异的安宁取代。
仿佛她真的不再是一个人,而就是主人掌心的一只鸡儿,被主人抚摸着羽毛,梳理着翅翼。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苦难,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归宿。
她甚至不自觉地,将额头更紧地抵在冰冷的地面上,以一种全然臣服的姿态,回应着这无声的驯化。
当吴怀瑾终于收回手时,春桃竟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与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