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少女有些紧张的低声喊道。
梅知道她近段时间都不想见人,于是迅速调转轮椅方向,朝着旁边一侧的岔道走去。
“梅姐。”轮椅才刚推出去两步,女少忽然又出声喊道。
“怎么?”梅疑惑停步,等待对方的下文。
“我想了想,还是继续沿着刚才那条路走吧。”少女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每次遇到人就改道,那要什么时候才能走到终点?”
“好的小姐,知道了。”梅虽然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变化,但内心却是暗自高兴。
梅很欣喜,自家小姐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
愿意坦然面对旁人的眼光,这对于她而言是一种突破,更是预示着开启新生。
“嘎吱嘎吱------”
轮椅再次沿着最初的路线,向着浓雾深处前进。
“嗵嗵------嗵嗵-------”
青石板道路尽头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有节律的脚步声穿透雾气的遮盖,仿佛踏在院中之人的心头。
少女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在对抗内心强烈的不适感。
“小姐,要不我们还是改道吧?”梅见此情形,有些不忍心的询问道。
“梅姐,我可以的。”少女倔强摇头说道。
她原本放置在膝盖上的小手,此时已经握紧成拳。
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愿望,她必须要克服心理的障碍。
随着轮椅不断前行,迎面而来的那道,隐藏在浓雾中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怎么是他?!
感知力更为强大的梅,陡然瞪大眼睛,正犹豫是不是应该立刻将轮椅上的少女推走。
岂料原本裹在毛毯里的少女,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迅速仰起脸看向那个迎面走来的男人。
那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是因为,那眉眼、那嘴唇、那鼻子,似乎都与她那么相似。
陌生却是这些看似熟悉的五官,却是长在一个更加阳刚的男人脸上。
男人在笑。
少女也在笑。
等到对视半晌后,男人这才缓步走到轮椅前。
他蹲下身扶着少女瘦弱的胳膊,盯着那五官清丽却又略显苍白的脸,柔声说道:“昨天我找了个瞎子算了一卦,他说我只要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就能见到想见的人。所以,我就按照他说的出来转转,没想到还真遇上了。”
少女身后的梅,默默注视着对面那个男人眉毛上挂着的水珠,以及遍布湿痕的外套,不屑地撇撇嘴。
她才不会相信,对面那混蛋找人算过命这样的鬼话。
那混蛋肯定是从保卫那里打听过,这里的病人基本都有每天在院子里散步的习惯。因为确定不了具体时间,所以他只能是早早起床蹲在院落里守候。
如果不是这样,那他也不至于浑身被露水浸透成如此狼狈的模样。
想到这里,梅对于白羽的观感忽然间倒也没有那么坏了。
至少在这件事上,她觉得这个混蛋还是挺上心的。
“呜呜呜--------我不是让梅姐跟你说过了吗!我不要见你。”少女在短暂惊讶之后,立刻捂着脸哭了起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模样。”
“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意见我的原因?”男人轻轻揭开裹在少女头上的厚重毛毯,露出一颗没有头发光溜溜的脑袋。
少女只是埋头哭泣,根本不敢面对男人的双眼。
“别哭了,你看看,其实我和你一样。”
男人并没有出言安慰对方,而是将自己连帽衫自带的兜帽一把扯掉,露出一颗同样光秃秃的脑袋笑着说道。
“不!我们不一样!我还没有眉毛,我比你难看多了。”少女泪眼婆娑地看了对面男人一眼,哭得更伤心了。
“原来是这样。”男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先前我在漫画上看那个小人时,只能大概猜出你现在光头的模样,倒是忽略了还没有眉毛的可能性。”
“还好,自从遇到很多麻烦之后,我就有了随身带刀的习惯。”说罢,他便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通体黝黑的飞刀。
紧接着,他又握着刀柄,将锋利的锋刃贴上自己的眉骨。
手腕轻轻抖动,左一刀右一刀,很快两侧的眉毛就被刮得干干净净。
等到做完这一切,他这才将自己的光头与少女的脑袋紧紧挨在一起,笑呵呵的伸出两个手指比出一个“耶”的手势,对身后的梅问道:“你看,我们两个现在像不像是双胞胎?”
梅还来不及说话,少女却是抢先发出一声惊呼。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的?你现在可是明星啊------要是没了头发,你还怎么登上那个舞台?你还怎么面对那些粉丝?”她胡乱用手擦去脸上的泪痕,焦急叫嚷起来。
正因为她曾经站在过那个舞台上,所以才更知道这条路有多不容易。
无论是出席唱歌、跳舞、综艺、直播又或是粉丝见面会。大到服装搭配、身材管理,小到眉毛眼妆、口红色号,但凡有任何一个细节上出现纰漏,都有可能会招致粉丝和媒体的冷嘲热讽口诛笔伐。
眼下的玫瑰少女,更是比之前她在的时候,不知道火了多少倍。
如今站在舞台上的白筱雨,所拥有的关注度,哪怕放眼整个华国娱乐圈,都能排到前列。
现在,他只是为了逗自己开心,不让自己感到自卑难过,就将自己的头和眉毛全部剃掉。
如此莽撞,如此不计后果,等到回国之后,他要如何去面对那些支持玫瑰少女的歌迷,以及那些擅长鸡蛋里挑骨头的媒体记者?
“这有什么关系?头发和眉毛又不是剃掉就不会再长了。”白羽握着白筱雨的手,以一种玩笑的口吻说道:“我相信阿熙一定有办法能挽救这一切。毕竟他能够把我从一个男人,成功改造成一个女人。如今只不过是暂时变成光头而已,这样的题目根本难不住他。”
其实还有一句话,白羽却是没能说出口。
那就是他这个当哥哥的,总想为自己妹妹做些什么。
只是这句话实在太过矫情,白羽更愿意以玩笑的方式来缓和气氛。
“可就算这样,你也会有好长时间在舞台下面,都必须维持光头的模样。”白筱雨哭过的眼眶还有些泛红,拉着白羽的手说道:“光头造型那么丑,你会交不到女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