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纪委的专项调查方案刚敲定,老周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张局长”,他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周朝龙,按下了接听键。
“周书记,忙什么呢?”电话里传来张局长油腻的笑声,语气热络得有些刻意,“晚上有空没,兄弟做东,找个地方放松放松。”
老周眉头微挑,故意放缓语气:“张局长客气了,最近手上案子多,怕是抽不开身。”
“案子再忙也得吃饭啊。”张局长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我找了几个懂事的作陪,都是刚从市里过来的,保证周书记满意。”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带着赤裸裸的诱惑。
老周正要开口拒绝,周朝龙突然抬手示意,凑到他耳边轻声说:“答应他,这是完善证据链的好机会。”
“现在我们手里只有暗访的情况,没有实打实的违纪证据,没法正式立案审讯。”
老周眼神一动,瞬间明白了周朝龙的意思。
他沉吟片刻,对着电话说道:“既然张局长这么盛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不过我得带个新人一起,让他也见见世面,张局长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张局长一口答应,“人多热闹,周书记说了算,地点定在雅足高级会所,我六点在门口等你们。”
挂了电话,老周看着周朝龙,脸上露出一丝赞许:“你小子脑子转得快,这机会确实不能错过。”
他心里清楚,自己之所以愿意带周朝龙,不光是为了办案,更是看中了他背后的背景。
安志平对周朝龙的态度非同一般,这背后绝不是简单的“有靠山”能解释的,送个人情总没错。
周朝龙笑了笑:“张局长这么着急拉拢你,说明他心里有鬼,我们正好将计就计。”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得提前准备一下,带个录音设备,别露了马脚。”
下午六点,雅足高级会所门口灯火辉煌。
张局长穿着一身名牌西装,满面红光地站在门口迎接,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
看到老周和周朝龙走来,他立刻快步上前,热情地握住老周的手:“周书记,可算把你盼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周朝龙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问道:“这位就是周书记说的新人吧?看着年轻有为啊。”
“这是周朝龙,刚来纪委帮忙,让他跟着长长见识。”老周介绍道。
“周老弟,幸会幸会。”张局长伸手想要和周朝龙握手,眼神里带着审视。
周朝龙伸手与他轻轻一握,语气平淡:“张局长客气了。”
走进会所,里面装修奢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
服务员穿着统一的制服,恭敬地引路。
张局长一边走一边介绍:“这会所是我朋友开的,环境绝对私密,服务也到位,保证让二位满意。”
来到二楼的包厢,里面空间宽敞,装修得金碧辉煌。
茶几上摆满了水果和酒水,沙发是真皮的,柔软舒适。
张局长招呼二人坐下,拍了拍手:“把人带进来。”
很快,一排年轻高挑的姑娘走了进来,个个穿着暴露的制服,妆容精致,身材火辣。
她们排成一列,对着三人微微鞠躬:“老板好。”
“周书记,你先选。”张局长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里带着暧昧,“这些都是精心挑选的,技术都不错。”
老周摆了摆手:“张局长客气了,我就不用了,让小周选一个吧,年轻人嘛,多体验体验。”
他这话既给了张局长面子,又把注意力引到周朝龙身上,顺便还卖了个人情。
张局长立刻看向周朝龙:“周老弟,别客气,喜欢哪个随便挑。”
周朝龙目光扫过姑娘们,最后摇了摇头:“谢谢张局长,我也不用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他知道,自己越是推辞,张局长反而越放心,不会怀疑他们的真实目的。
张局长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周老弟倒是性情中人,行,那我们先喝酒。”
他拿起酒瓶,给老周和周朝龙倒上酒,“这是我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红酒,口感不错,尝尝。”
酒过三巡,张局长开始有意无意地打探:“周书记,最近纪委是不是在查什么案子?我听下面的人说,不少部门都有人被约谈了。”
老周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没什么大事,就是常规的廉政教育,张局长放心,只要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好怕的。”
“那是自然。”张局长笑着说道,“我在住建局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就是想为老百姓多做点实事。”
周朝龙在一旁默默听着,心中冷笑。
白天在住建局看到的那些场景,和张局长说的兢兢业业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不动声色地按下了口袋里的录音设备,继续听着张局长吹嘘自己的政绩。
张局长喝得兴起,话也多了起来:“周书记,不瞒你说,这住建局的工作不好做,上面要应付,下面要安抚。”
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也有我的办法,像那些危房修缮、安置房的事,只要打点到位,什么都好说。”
老周心中一动,顺着他的话问道:“张局长有什么高招?说来听听。”
“其实也简单。”张局长压低声音,“那些申请危房修缮的,大多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懂什么门道,多敷衍几次就过去了。”
“安置房更是,留一部分给有关系的人,剩下的再慢慢分给申请的群众,谁给的好处多,谁就先住进去。”
他得意地笑了笑:“我这也是没办法,上面要考核政绩,下面要打点关系,不这么做根本混不下去。”
“周书记,你放心,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
周朝龙听着录音设备里清晰的声音,心中暗自庆幸。
张局长已经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违纪行为,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
就在这时,张局长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周书记,我最近弄到了一块好玉,想送给你做个纪念。”
他拍了拍手,身后的保镖立刻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盒子。
张局长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碧绿的玉佩,看起来价值不菲。
“这是和田玉,质地纯正,希望周书记能喜欢。”
老周看着玉佩,眼神一沉!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拉拢,而是赤裸裸的行贿!
他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说道:“张局长,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周书记,这就是一点心意,你要是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张局长坚持道,“我们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见外。”
周朝龙看出老周的为难,开口说道:“张局长,周书记一向清正廉洁,这么贵重的礼物,他肯定不会收。”
“不如这样,你先收起来,以后有机会再说。”
张局长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笑容:“既然周书记有原则,那我就不勉强了。”
他把盒子收了起来,心中却有些不满。
在他看来,老周这是不给面子,不过想到纪委的权力,他又不敢发作。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局长又说了不少关于住建局内部的黑幕,比如挪用公款、收受开发商贿赂等,每一句话都被录音设备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一直到晚上九点,老周才起身告辞:“张局长,今天多谢款待,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周书记慢走,以后常联系。”张局长热情地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他们的车子远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阴狠。
他转身对身后的保镖说:“去查查那个周朝龙的底细,我总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对劲。”
车子里,老周看着周朝龙:“证据已经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对张局长立案调查。”
周朝龙点点头:“张局长背后肯定还有人,我们得顺藤摸瓜,把所有的蛀虫都挖出来。”
老周赞同地说道:“没错,这只是开始,大安县的腐败问题,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不过有你在,我心里更有底了。”
“你虽然年轻,但能力出众,且会察言观色,未来肯定不可估量!”
周朝龙微笑,他来基层锻炼是爷爷的要求,只等资历达到便会升一升,确实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