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局长和市里那位的联系,肯定不止表面这么简单。”周朝龙敲了敲纸面,“我们查到的三次转账,都是通过空壳公司中转,背后一定还有更深的资金链。”
老周弹掉烟灰,声音沙哑:“我已经让人去查那几家空壳公司了,不过估计很难有结果,这种公司大多是一次性的,查不到根上。”
他顿了顿,看向周朝龙,“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思路?”
“可以从张局长的家人入手。”周朝龙说道,“他老婆孩子在市里定居,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名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周书记,不好了!张局长……张局长跳楼了!”
“什么?”老周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出刺耳的声响,“怎么回事?不是让看守所看好他吗?”
“是在医院做体检的时候,他趁看守人员不注意,从九楼窗户跳下去了。”工作人员急声说道,“现在人已经送到急救车上,情况很不乐观。”
周朝龙和老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绝不是意外,张局长肯定是感受到了无法承受的压力,或者收到了某种暗示,才选择以这种方式弃车保帅。
他一死,这条线索就彻底断了,背后的腐败网络也就无从查起。
“快,去医院!”老周率先冲出会议室,周朝龙紧随其后。
急救车的警笛声在街道上嘶吼,刺眼的红蓝灯光划破天空。
周朝龙和老周赶到医院时,急救车刚刚停下,医护人员正抬着担架匆匆往急诊室跑。张局长浑身是血,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医生,情况怎么样?”老周抓住一名医护人员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伤势太重,颅内出血,多处骨折,我们尽力抢救。”医护人员说完,便匆匆进了急诊室。
两人在急诊室外焦急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煎熬。
老周背着手来回踱步,脸色铁青,嘴里不停咒骂:“混蛋!懦夫!”
“这是典型的弃车保帅!他们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吗?”
周朝龙靠在墙上,眉头紧锁。他很清楚,张局长一死,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腐败分子最擅长用这种极端方式切断线索,保全背后的核心人物。
大约一个小时后,急诊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病人在送过来的路上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什么?”老周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着急诊室,“你们再救救!再救救啊!”
“周书记,我们真的尽力了。”医生无奈地说道。
老周勃然大怒,一拳砸在墙上,指节瞬间红肿:“这群腐败分子!为了自保,逼死了下面的人!”
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周朝龙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周书记,节哀,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早有预谋。”
就在这时,老周的手机响了,是安志平打来的。
“老周,张局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安志平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停止调查,把周朝龙送回户政科,这件事到此为止。”
“安书记,这怎么能行?”老周急了,“张局长死了,背后的人还逍遥法外,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知道你不甘心,但现在线索已经断了。”安志平说道,“再查下去,只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那些人既然能让张局长跳楼,就有办法对你下手。”
他顿了顿,“我需要你活着,需要你威慑那些还在观望的腐败分子,这比查出一个已经断了线的案子更重要。”
老周沉默了,他知道安志平说得对。那些人手段狠辣,为了自保什么都做得出来,继续查下去,很可能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好吧,我听你的。”老周挂断电话,脸上满是不甘。
“我们回去吧。”周朝龙说道,他能理解安志平的考量,也明白老周的憋屈,但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两人驱车返回县纪委,一路上气氛压抑。
老周把周朝龙送到户政科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也拿不到张局长的那些罪证。”
“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周书记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周朝龙说道。
看着周朝龙走进户政科大楼,老周叹了口气,驱车离开。
他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那些腐败分子,迟早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周朝龙刚走进户政科,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
唐鑫早就站在门口等候,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看到他进来,立刻快步迎上前,伸出双手:“小周,你可算回来了!这段时间在纪委辛苦你了,真是委屈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热情地接过周朝龙手里的包,亲自引着他往办公室走:“快,进办公室坐,我给你泡了好茶,是我托人从外地带来的明前龙井,你尝尝。”
周朝龙有些受宠若惊,唐鑫以前虽然也对他不错,但绝没有这么殷勤。
现在的唐鑫,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语气恭敬,一点也不像他的领导,反倒像是他的下属。
“唐主任,你太客气了。”周朝龙说道。
“客气什么?你可是我们户政科的功臣!”唐鑫把周朝龙让到沙发上坐下,亲手为他倒了一杯茶,茶汤清澈,香气扑鼻,“你在纪委协助办案,为我们户政科争了光,也为大安县做了大贡献。”
他坐在周朝龙对面,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讨好:“小周,这次回来,你可得多休息休息,之前的外勤任务,我已经安排给别人了,你就在办公室里帮帮忙,指导指导新人就行。”
“是啊,周哥,你可太厉害了!”李青也凑了过来,脸上带着敬畏的笑容,“我们都听说了,你在纪委那边立了大功,连张局长都被你拿下了。”
方晶也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小周,欢迎回来。这段时间你不在,安然可是经常念叨你,说没人指导她工作了。”
安然听到声音,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周朝龙面前,眼中带着喜悦:“师傅,你终于回来了!我有好多问题想请教你。”
看着眼前热情洋溢的众人,周朝龙心中有些感慨。
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实习民警,虽然唐鑫也器重他,但其他人大多是平常心对待。
可经过这次纪委借调,尤其是张局长的案子之后,大家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敬畏中带着讨好。
“谢谢大家关心,我也没做什么。”周朝龙说道,“以后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什么任务,大家一起努力。”
“那可不一样!”唐鑫立刻说道,“小周你现在可是我们户政科的骄傲,也是大安县的名人。”
“以后你就是我们户政科的核心,有你在,我们户政科一定能越来越好。”
他端起茶杯,递到周朝龙面前:“来,小周,尝尝这茶,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不少,回头给你装一些带回去。”
周朝龙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香醇厚,确实是好茶。
他能感受到唐鑫和其他人的讨好,这就是体制内的现实,你的能力和背景,决定了别人对你的态度。
“茶很好喝,谢谢唐主任。”周朝龙说道。
唐鑫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他又开始嘘寒问暖,询问周朝龙在纪委的饮食起居,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恨不得把所有能想到的都问到。
在关心到位后,唐鑫再次开口,“小周,我听到小道消息,你怕是要提前转正了,这次你的成绩太出众,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