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空气中还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但因为窗户开着,清新的空气涌进来,冲淡了那股医院特有的气息。
刘梦珊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打量着躺在病床上的万蒗。
眼前的女人虽然面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但丝毫掩盖不住她那张精致的脸庞。
她的五官很柔和,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场,即便此刻虚弱地躺着,也有一种不容小觑的威严。
与此同时,万蒗也在仔细地看着刘梦珊。
这个年轻的女孩,眉眼如画,气质清冷,像一株空谷幽兰,安静地坐在那里,就自成一道风景。
更难得的是,她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那不是靠名牌服饰或者珠宝首饰堆砌出来的,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与淡定。
这份气质,万蒗只在京城那些真正的豪门贵胄子女身上见过。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万蒗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很轻柔,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刘梦珊闻言,微微蹙了蹙秀眉,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诚实地回答道:“可能吧,我感觉您有些面熟,但实在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见过了。”
她的确觉得万蒗的轮廓有些熟悉,但记忆中搜寻不到任何与之相关的片段。
万蒗的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她撑着床垫,想要坐起来一些,旁边的护士见状,赶紧上前帮忙,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柔软的枕头。
“谢谢。”万蒗对护士道了声谢,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向刘梦珊,缓缓开口说道:“你记不得我很正常。”
“九年前,你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可能还在上中学吧。”
“九年前……”刘梦珊低声重复了一遍,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那段遥远的记忆。
万蒗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她轻声说道:“九年前,江北市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当时,有一位姓万的市长,叫万保华,被省纪委的人带走调查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当时的情况很危急,各种捕风捉影的消息满天飞,都说他这次在劫难逃了。”
“调查组查了很久,把他过去十几年的履历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没有查出任何实质性的问题。”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控制着,回不了家,也无法正常工作。”
刘梦珊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她能感觉到,这段往事对万蒗来说,一定刻骨铭心。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我父亲的政治生涯要就此终结的时候,”万蒗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是刘老,在一次不经意的场合,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话。”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刘梦珊,一字一顿地说道:“刘老说,保华这个同志我了解,是个想干事、能干事的好干部,不要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寒了干部的为民之心。”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甚至算不上正式的指示,却如同惊雷一般,瞬间扭转了整个局势。
没过多久,对万保华的调查就结束了,结论是清白的。
他不仅官复原职,不久后还被调往南省,担任了更重要的职务。
“我就是万保华的女儿,万蒗。”她看着刘梦珊,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感激,“现在,我父亲在南省担任副省长。”
听完这段往事,刘梦珊恍然大悟。
难怪她会觉得万蒗有些面熟,九年前,她虽然年纪还小,但偶尔也会跟着家人参加一些聚会,或许就在某个场合,曾与万保华有过一面之缘。
只是当时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自然不会对一个陌生的市长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刘梦珊的脸上露出一个礼貌而疏离的微笑,轻声说道:“原来是这样,万市长客气了。”
她的反应很平淡,没有丝毫的惊讶或者自得。
因为万蒗说的这一切,和她刘梦珊本人,其实关系不大。
那是她爷爷的光环,是刘家的庇护,而不是她自己的功劳。
从小到大,她见过太多因为爷爷一句话而改变命运的人,也习惯了别人对她投来的那种夹杂着敬畏与讨好的目光。
万蒗微微一怔,她没想到刘梦珊会是这般云淡风轻的反应。
她本以为,对方至少会表现出一些热情,或者顺着这个话题拉近一下关系。
但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
这才是京城顶级豪门该有的气度。对于她们来说,这种事情或许只是寻常,根本不值得挂在嘴上。
反倒是自己,把这份恩情看得太重,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刘老对我家有再造之恩,这份恩情,我们全家都铭记于心。”万蒗的语气无比真诚,“这些年,我父亲一直想找机会当面向刘老致谢,只是刘老在京城,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没想到,这次我竟然在大安县,遇到了您。”
两人又随意地聊了几句,大多是万蒗在说,刘梦珊在听。
聊了一会儿,万蒗似乎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期盼问道:“对了,梦珊,不知道……能不能见一见你的爱人?这次要不是他,我恐怕……”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周朝龙不仅救了她的命,更是在关键时刻,用那种神奇的手段稳住了她的伤情,为抢救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这份救命之恩,重如泰山。
“当然可以。”刘梦珊点了点头,微笑着说,“他没有走,就在医院里。”
说着,她拿出手机,给周朝龙发了条信息。
没过几分钟,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周朝龙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得体,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配上一条深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充满了阳光的气息。
那张俊朗的面庞上,神情平静而温和。
万蒗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不由得暗暗赞叹。
这个叫周朝龙的年轻人,确实很有魅力。
他不仅仅是长得帅,更重要的是身上那股沉稳内敛的气质,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太年轻了些。
但当她的目光在周朝龙和刘梦珊之间流转时,又觉得这个缺点荡然无存。
年轻的男人,配上年轻的女孩,金童玉女,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般配,仿佛整个病房的光线都因为他们的存在而明亮了几分。
“万市长,您感觉怎么样了?”周朝龙走到床边,微笑着问道。
“周……周先生,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万蒗挣扎着想要再次坐起来,却被周朝龙伸手轻轻按住。
“您别动,好好休息。”周朝龙的动作很轻柔,“您现在需要的是静养。”
“不行,这份救命之恩,我必须郑重地感谢你!”万蒗的语气异常坚决,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感激,“周先生,这次所有的医疗费用,我会全部承担。”
“另外,我还会准备一份感谢费,请您务必收下,这不仅是我的心意,也是我们全家的心意!”
对于她来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她只想用最直接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最深的谢意。
然而,周朝龙却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他看着万蒗,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地说道:“万市长,您的心意我领了,但是钱,就不必了。”
顿了顿,他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不带任何炫耀的成分,补充了一句:“我不差钱,我姑姑是龙国女首富。”
一句话,平淡如水,却在万蒗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龙国女首富?
万蒗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个名头,她当然知道。
那是一位商界传奇,一个跺跺脚就能让整个龙国经济抖三抖的女人。
她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救了自己性命的年轻人,竟然会是那位女首富的侄子!
她再次审视着周朝龙,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难怪!
难怪他身上有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难怪他面对自己这个副市长,能够如此从容不迫!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对方救自己,真的只是纯粹的出于善意和医者仁心,与自己的身份地位,没有半点关系。
就在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安志平、李为民等人去而复返。
他们得知万蒗已经苏醒,并且脱离了生命危险,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赶紧又跑来医院探望。
“万市长!您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安志平一进门,就满脸关切地快步走到床前,语气里充满了后怕和庆幸。
“万市长,这次是我们大安县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让您在我们这里受了惊,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深感愧疚,向您检讨!”李为民也紧跟着表态,脸上写满了自责。
县里的其他领导也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和关心。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病房变得有些嘈杂。
万蒗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她的身体和精神都还很虚弱,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这些官场上的客套和寒暄。
她抬起眼皮,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露出一丝疲惫的神色,声音不大但清晰地说道:“谢谢各位同志的关心,我没事了,只是……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这句话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安志平是个人精,立刻就听出了万蒗话里的意思。他连忙带头说道:“对对对,万市长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您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是啊是啊,万市长您安心休息。”
众人纷纷附和着,然后识趣地退出了病房。
病房里终于又恢复了安静。
万蒗长舒了一口气,对周朝龙和刘梦珊歉意地笑了笑。
之后,医院安排了两名经验丰富的护士,二十四小时轮班看护万蒗,确保她能得到最周到的照顾。
周朝龙和刘梦珊见状,也就不再多留,跟万蒗道了别,离开了医院。
从医院出来,天色已经擦黑。
两人开着车,回到了组织部分配的住处。
折腾了一整天,从惊心动魄的抢救,到后来的种种波折,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刘梦珊一进屋,就踢掉高跟鞋,把自己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周朝龙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问道:“累坏了吧?”
“嗯。”刘梦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嗯了一声,鼻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今天真的好险,现在想起来还后怕。”
周朝龙收紧了手臂,让她更紧地贴着自己,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说道:“都过去了,没事了。”
温暖的灯光下,两人静静地相拥着,享受着这劫后余生的宁静。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某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却不会因为疲惫而改变。
今天确实很累,但似乎……也不差再累那么一会儿。
周朝龙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低下头,在刘梦珊耳边用充满磁性的声音低语道:“老婆,我们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呢……”
刘梦珊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红晕,她轻轻捶了一下周朝龙的胸口,娇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身体却很诚实地软在了他的怀里。
周朝龙轻笑一声,一个公主抱,将她稳稳地抱起,大步走向了卧室。
窗外的夜色渐浓,房间里的温度,却在悄然攀升。
造娃运动,虽迟但到,绝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