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吴带着满身的疲惫踏入了神盾局那永远亮如白昼的走廊。
他身后,几名特工推着一个移动担架。
上面躺着的就是松本真纪。
她的目标是走廊尽头戒备森严的生物实验室。
一群科学家正对着松本真纪的全息脑图谱抓耳挠腮。
“见鬼!她的海马体,杏仁核,前额叶皮层……所有功能区都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物理创伤!”
“神经元活性正常,突触连接也没有任何退化的迹象!”
“可她的脑电波……这根本就是一个三岁幼儿的脑电波!”
一位老教授死死地盯着那张完美的脑图,最终崩溃地靠在椅子上。
“这不科学……这就像有人格式化了一块硬盘,却没有留下任何操作记录。”
“不,比那更彻底。”
旁边一个年轻的研究员的声音有些苦涩。
“这是将一块最新款的cpU,强行刷回了第一代单核处理器的固件。”
“她的脑子被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生命能量重置了。”
尼克·弗瑞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透过监控观看着这些科学家滑稽的模样。
他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一份刚刚生成的报告。
是娜塔莎传输回来的最新资料。
“目标:乔伦·乔斯达。”
“能力评估:未知生命能量操控,可对生物体进行精神层面不可逆转的重置。”
“建议:威胁等级提升至Level 8。”
“目标心理画像更新:”
“极度怕麻烦的顶级掠食者。”
“情感反应极度淡漠,缺乏共情能力,但存在明确的、不可触碰的底线(家人、朋友)。”
“他的行为逻辑并非基于常规道德,而是基于一套麻烦与不麻烦的个人准则。”
“他所有的暴力行为本质上都是为了用最快的方式一劳永逸地解决麻烦,从而回归他所追求的平静生活。”
“结论:危险,但可预测。只要不主动成为他的麻烦,他就是一座休眠火山。”
面无表情的弗瑞很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他讨厌的不是威胁本身,他的一生都在与各种威胁打交道。
他讨厌的是“未知”,是“不可控”。
精神层面不可逆转的重置。
弗瑞的思绪在这里停顿了片刻。
他见过死亡,见过毁灭,见过城市化为废墟。
但“重置”?
它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拥有记忆、情感和意志的特工变成一张白纸。
这比死亡更可怕。
因为它剥夺了存在的全部意义。
他不喜欢这种无力感。
弗瑞目光落在了那份让他胃部隐隐作痛的心理画像上。
极度怕麻烦的顶级掠食者。
一个矛盾到极点的组合。
一头只想打盹的雄狮。
弗瑞的整个职业生涯都在学习如何利用或对抗掠食者,但他从未遇到过一个诉求如此简单,又如此绝对的。
他不要权力,不要财富,甚至不要正义或邪恶的立场。
他只要“不麻烦”。
这恰恰是最大的麻烦。
因为“麻烦”的定义权完全掌握在乔斯达自己手里。
他的行为逻辑自成一派。
外人无法干涉,只能被动地去适应。
“只要不主动成为他的麻烦,他就是一座休眠火山。”
娜塔莎的结论很精准。
你不能招惹他,不能监视得太紧,因为那会是“麻烦”。
甚至不能指望在他心情好的时候请他帮忙拯救世界,因为那是天大的“麻烦”。
尼克·弗瑞不喜欢这种被动。
他习惯了布局,习惯了掌控棋盘。
可棋盘上出现了一个不遵守任何规则的棋子,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告诉你:“离我远点。”
面无表情的弗瑞关掉了数据板,办公室陷入一片黑暗。
他不喜欢这份报告,这更像预警通知。
弗瑞的手指在触控板上轻轻一点。
乔伦·乔斯达的档案页面上,那个代表威胁等级的数字无声地从“7”跳动到了“8”。
……
乔伦对神盾局内部一无所知。
他站在后院里。
月光下,那株被他催生出的葡萄藤已经彻底占领了整面墙壁,宽大的叶片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充满了野蛮的生命力。
呀嘞呀嘞……
长得太快了,也许以后可以用来酿酒?
一个无聊的念头从乔伦脑海里冒了出来。
菲丽西娅端着一杯热牛奶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那个高大的少年安静地站在一片月光下的绿意中,帽檐下的侧脸线条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他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好似也被这片绿色融化。
她走到乔伦身边将温热的牛奶递给他,然后仰头看着那片绿色的墙壁。
“它长得真好。”
“嗯。”
“交给我来照顾吧。”
菲丽西娅主动开口,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认真。
她想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哪怕只是从照顾一株葡萄藤开始。
……
第二天,学校。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老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彼得在旁边偷偷用手机和格温聊天,尤金·汤普森远远地投来怨毒的目光。
对此,乔伦习以为常。
放学铃声响起。
他走向自己的储物柜打开柜门。
里面多出了一个普通的牛皮纸信封躺在书本上。
和松本真纪所描述的那封一模一样。
乔伦拿起信封拆开,没有留下照片,只有一行文字。
“游戏才刚刚开始,下一颗棋子你猜会是谁?”
署名依旧是那个黑白颠倒的名字。
底片先生。
呀嘞呀嘞……
这是在预告下一次袭击。
乔伦的手指轻轻捻过信纸。
波纹闪过。
那张写满挑衅的信纸连同信封一起,在他手中无声地化作了最细腻的黑色灰烬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