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吞噬了天台。
灼热的气浪疯狂地向四周翻涌。
女人在疼痛中翻滚起身,她咳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浓烟,那双眼睛燃烧着更加炽热的疯狂。
失败了。
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街道上的高爆炸药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目标就用一种完全超乎常理的方式直接降临在了她的面前。
女人咬紧牙关,压榨着身体里最后的力量,连滚带爬地冲向通往楼下的安全通道。
她必须撤退。
火光之中。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脚尖轻点在滚烫的地面上。
乔伦落地,白金之星在他身侧凝实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它那本就壮硕的胸膛与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膨胀,宛若一个即将被吹到极限的气球。
“呼———”
足以扭曲空气的剧烈气息从白金之星的口中喷薄而出。
天台上的火海被白金之星吐出的狂风干净地抹除,只剩下被烧得焦黑的地面和带着余温的青烟。
乔伦的脚步没有停。
他的视线落在了旁边那把被女人遗弃的,造型夸张的重型狙击枪上。
抬起脚,用鞋尖轻轻勾起枪托。
沉重的狙击枪向上挑起。
白金之星一把抓住了在半空中翻滚的枪身。
“嗖——!”
黑色的枪身砸向跑到楼梯口的女人后背。
“呃啊——!”
乔伦双手插回口袋,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女人趴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她挣扎着试图抬起头,但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乔伦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是谁派你来的。”
女人趴在地上,口中发出古怪笑声。
“呵呵……”
呀嘞呀嘞……
又是个被打坏脑子的疯子。
“我没有雇主。”
女人艰难地抬起头,那张被硝烟熏黑的脸上,一双眼睛里满是了狂热与痴迷。
“我是为了荣耀而来!”
她的声音尖锐而高亢,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激情。
“为了靶眼的荣耀!”
女人吃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一片皮肤。
那里纹着一个和子弹底部一模一样的,由三个同心圆构成的靶心图案。
那个图案,鲜红如血。
“我是靶眼的继承者!靶眼女士!”
她的脸上露出一种病态的、迷醉的笑容。
“那个被你杀死的男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家!每一颗子弹,每一次出手,都是一场完美的死亡演出!而你,你这个野蛮人,你毁掉了艺术!”
乔伦的眉心拧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上的是什么东西了。
一个疯子,一个狂信徒。
“你根本不懂。”
女人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也开始涣散,但她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他是神!是行走于人间的死亡艺术家!”
女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带着破音的狂热,“而你!你用你那粗鄙不堪的力量,毁掉了他最完美的作品!你亵渎了艺术!”
乔伦没有回应一句,跟一个疯子是讲不通道理的。
尤其是一个把滥杀无辜当成高雅艺术的疯子。
自称靶眼女士的家伙挣扎着向后挪动,断裂的脊椎让她每移动一寸都伴随着剧烈的痛楚,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激动。
“来吧!野蛮人!完成你的破坏!让我成为靶眼最后,也是最伟大的杰作!”
乔伦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用一套扭曲的逻辑为自己疯狂行为寻找正当性的家伙。
艺术?
用无辜者的生命当颜料。
用子弹当画笔。
这种所谓的“艺术”只配被他用最粗暴的方式彻底砸烂。
“成为杰作?你这种垃圾连成为废料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想再和这个疯子浪费口舌。
但有一个问题必须搞清楚。
关于靶眼的死,除了少数几个人,外界应该一无所知。
神盾局封锁了消息。
金并被关在不见天日的监狱。
这个女人,这个所谓的继承者,她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
这背后,是否还牵扯着其他的势力?
乔伦蹲下身,无视了女人脸上那病态的、期待死亡的狂喜。
他伸出右手,食指点在了女人血肉模糊的肩膀上。
一缕金色波纹顺着他的指尖悄无声息地注入了她濒死的身体。
那股温暖而纯净的生命能量侵入了女人那渴望死亡的躯体。
她体内濒临衰竭的器官被强行注入了活力,即将消散的意识被粗暴地从黑暗的边缘拽了回来。
疼痛感被放大了十倍,清晰地传达到她的每一根神经末梢。
“呃……啊……你……你做了什么?!”
靶眼女士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突然感觉不到死亡的拥抱了,只察觉到生命正在以屈辱的方式被强行灌回自己的身体。
她梦寐以求的,作为“靶眼最后杰作”的殉道被眼前这个男人彻底亵渎了。
“我问,你答。”乔伦的语气淡然,“关于我干掉靶眼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靶眼女士死死地咬着牙,嘴唇被咬出了血。
乔伦的耐心正在被快速消耗。
跟这种被洗脑的疯子交流比打一架还要麻烦。
他起身抬起脚踩在了靶眼女士那条尚还完好的小腿上。
“咔嚓——!”
一声骨裂声,在寂静的天台上突兀地响起。
“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彻底取代了沉默。
女人整个人如离水的鱼一般剧烈地抽搐起来。
她所幻想的,那种带着艺术美感的、壮烈的死亡,在此时变成了一场滑稽而又痛苦的闹剧。
没有观众和赞美,只有刺骨的夜风和一个毫无感情的“野蛮人”。
乔伦的脚并没有移开,甚至还微微加了点力,感受着脚下骨骼错位的细微触感。
“看来你的耳朵不太好用,我再问一次,是谁告诉你的?”
“魔鬼!你这个魔鬼!!”
靶眼女士在疼痛中嘶吼,汗水和泪水混杂着脸上的硝烟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
“回答错误。”
乔伦的脚尖,轻轻地转动了一下。
碎骨摩擦的声音,伴随着靶眼女士更加凄厉的惨叫,让这场单方面的审讯显得愈发残酷。
“我说!我说!!”
终于,靶眼女士的心理防线在无休止的疼痛中彻底崩溃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声音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变得嘶哑,“是……是留言!是底片先生留下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