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失重感之后,是结结实实的撞击。
“砰!”“噗通!”“唔……”
三人如同被无形巨手从高空狠狠掷下,重重地摔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尘土飞扬,枯黄的草屑四溅。
齐天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涌上浓重的腥甜味,被他强行咽了下去。他挣扎着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死寂的土黄色。
天空是浑浊的灰黄色,仿佛笼罩着一层永不消散的尘埃,阳光艰难地穿透下来,显得有气无力,给这片大地蒙上了一层压抑的色调。脚下是干裂、坚硬的冻土,裂缝如同老人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深不见底。稀疏枯黄的杂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最高的也不过及膝,顽强却又绝望地生长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干燥、冰冷、带着淡淡腐朽气息的味道,灵气稀薄得可怜,几乎难以感应。这里与天玄学院那灵气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判若两个世界。
“咳咳……”柳依依的咳嗽声带着痛苦,她摔得最重,虽然有南宫瑾最后关头拉了一把,但仍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脏腑震荡,玄气近乎枯竭。她挣扎着坐起身,看着这片陌生的荒凉景象,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与恐惧。
南宫瑾是三人中状态最好的,他在落地的瞬间便调整了姿势,虽然也摔得不轻,但凭借强横的肉身基础和剑意护体,很快便稳住了气息。他第一时间警惕地扫视四周,手始终按在剑柄上,冰冷的眼神如同鹰隼,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这里……是哪里?”柳依依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下意识地向南宫瑾和齐天笑靠拢。未知的环境总是让人不安,尤其是刚刚经历了空间乱流的生死危机。
齐天笑没有立刻回答,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灵魂深处因“九劫”力量过度引动而传来的阵阵空虚与刺痛,缓缓站起身。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远方。
在那片无边荒原的尽头,地平线上,一片巨大、残破、如同巨兽骸骨般的阴影,沉默地矗立着。
那是一片遗迹。
巨大的、不知由何种石材砌成的断壁残垣绵延起伏,有些石柱高达数十丈,即使断裂倒塌,依旧能想象其昔日的宏伟。建筑的风格古老而粗犷,带着一种蛮荒苍凉的气息,上面雕刻着许多模糊不清的图案和纹路,似乎记载着久远的故事。整个遗迹大部分都被风沙侵蚀,覆盖着厚厚的尘土,仿佛已经在这里沉睡了千万年。
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死寂、甚至带着一丝悲壮的氛围,从那片遗迹中弥漫开来,与整个荒原的基调融为一体。
“我们……好像掉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齐天笑声音沙哑地开口,眉头紧锁。玉衡真人提供的模糊地图上,并未标注这样一片显眼的荒原和遗迹。这里,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空间乱流的落点无法控制,能活着出来已是万幸。”南宫瑾收回望向遗迹的目光,语气依旧冷静,但眼神深处也藏着一丝凝重。“当务之急,是确认环境是否安全,以及尽快恢复状态。”
他的话提醒了齐天笑和柳依依。在这完全陌生的地方,危机可能来自任何方向。
柳依依连忙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丹药,分给齐天笑和南宫瑾。她自己服下几颗恢复玄气和治疗内伤的丹药,苍白的脸色才稍微好转一些。南宫瑾没有客气,接过丹药服下,盘膝坐地,开始调息,他的剑就横在膝上,随时可以出鞘。
齐天笑也服下丹药,但他恢复的方式与两人不同。他无法吸收丹药中的玄气能量,只能依靠药力中蕴含的草木精华滋养肉身,同时默默运转气血之力,加速肉身的自我修复。左臂之前崩裂的伤口传来阵阵麻痒,正在快速愈合。
三人在原地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期间除了呼啸而过的、带着砂砾的冷风,并未遇到任何活物,这片荒原安静得可怕。
“必须弄清楚我们在哪,以及如何离开。”齐天笑站起身,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那片遗迹……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他指向远方那巨大的阴影。在如此荒凉的地方,出现这样一片规模宏大的遗迹,本身就不寻常。
南宫瑾也站起身,点了点头:“遗迹可能隐藏危险,也可能存在机遇。小心为上。”
柳依依看着那两个决定前往遗迹的身影,深吸一口气,也站了起来。她知道,留在这里同样不安全,跟着他们,至少不是一个人。
三人稍作整理,便朝着那片沉默的古代遗迹出发。
脚下的冻土坚硬如铁,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声响。随着距离拉近,那片遗迹带来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断裂的石柱如同巨人的手指,指向灰黄色的天空;残破的墙壁上,那些模糊的雕刻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陨落。
空气中那股腐朽苍凉的气息也更加浓郁。
当他们终于走到遗迹的边缘,站在一块高达十余丈、布满风蚀痕迹的巨石门下时,一种自身无比渺小的感觉油然而生。
抬头望去,门内是更加残破、更加错综复杂的建筑群,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风穿过残垣断壁的孔洞,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亡魂的低泣。
这里,就是他们空间乱流逃生后的坠落地。
一片未知的荒原,以及一座沉默的、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的……古遗迹。
他们的逃亡之旅,在这个完全陌生的起点,被迫拉开了序幕。而前方的未知,比身后的追兵,似乎更加深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