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兽人溃退后，北门城墙下堆积着近五百具尸体。绿血浸透泥土，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和火焰烧灼皮肉的焦糊味。拾薪者的成员们抓紧时间休整：弓箭手检查箭袋，战士修补盾牌，牧师恢复魔力。
张野没休息。他赤脚在城墙上巡视，检查每一处陷阱的损耗情况。绊索断了七成，铁蒺藜被踩进土里，尖木桩折了大半——毒雾和火焰的双重摧残，让地网阵的威力大打折扣。
“第二波要重新布防。”他蹲在一处裂缝边缘，手指探入石缝，感受着墙体的震动，“兽人指挥官不傻，吃过一次亏，下次会换打法。”
赵铁柱走过来，递给他一壶水：“侦察兵说，第二波有食人魔和双足飞龙。食人魔还好，皮糙肉厚但笨重。飞龙麻烦，它们能从天上攻击。”
张野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清凉的液体缓解了喉咙的干涩。他抬头看向天空——晨曦城的防御结界在兽潮开始时已经升起，一层淡金色的光幕笼罩全城，但强度有限，主要防护东、南、西三门。北门这边，结界稀薄得像层纱。
“飞龙交给我。”张野说，“你们专心对付地面部队。”
“你一个人？”赵铁柱皱眉。
“不是一个人。”张野指向城墙后方临时搭建的弩车——那是昨天从寒月阁借来的三架轻型弩车，射程两百米，威力足以贯穿飞龙的翅膀，“我有它们。”
弩车旁，三个拾薪者成员正在紧张地调试角度。他们之前都是生活玩家，没操作过战争器械，但学得很快。
就在这时，系统公告再次响起：
【区域公告：东门击退第二波攻击，寒月阁公会贡献度+1200】
【区域公告：南门击退第二波攻击，傲世公会贡献度+1000】
【区域公告：西门陷入苦战，战神殿请求支援】
“西门撑不住了？”赵铁柱看向西方。那边的喊杀声确实比其他方向更激烈，隐约能看见魔法爆炸的闪光。
张野盯着地图界面。西门由战神殿防守，实力不弱，怎么会第一个求援？除非……
“兽人主攻方向变了。”他立刻反应过来，“指挥官发现西门防守相对薄弱，把主力调过去了。”
“那我们这边？”
“压力会减轻，但也不能大意。”张野看向兽人大营，“他们可能会派精锐小队偷袭，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话音未落，北方地平线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
不是兽人的咆哮，是真正的狼嚎——苍凉，野性，穿透力极强。
张野脸色微变。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在新手村杀狼王时就听过类似的嚎叫。但这次的更浑厚，更威严。
“是狼群。”他沉声道，“兽人驯养的战争狼骑。”
果然，烟尘从北方升起。不是兽人步兵扬起的尘土，是更低矮、更密集的烟尘——那是狼群奔跑时踏起的。
赵铁柱也看见了：“这数量……至少三百头！”
“不止。”张野眯起眼睛，“看烟尘的形状，是楔形阵——有狼王指挥。”
狼群越来越近。清一色的灰黑色巨狼，肩高到成年人的胸口，獠牙外露，眼睛猩红。每头狼背上都骑着一个兽人狼骑兵，手持长矛和弯刀。狼群奔跑时悄无声息，只有爪子踏地的沙沙声，像死神的低语。
“弓箭手准备！”张野爬上射击平台，“瞄准狼眼和骑手喉咙！弩车调整角度，射最前面那头最大的！”
他指向狼群最前方。那是一头银灰色的巨狼，体型比其他狼大一圈，额头上有一道白色的月牙形标记。它背上骑着一个格外强壮的兽人，穿着镶铁皮的皮甲，手持一柄双手战斧。
【银月狼王（精英）】Lv.25
【兽人狼骑长（精英）】Lv.23
两个精英怪，等级碾压。
“25级……”赵铁柱咽了口唾沫，“咱们最高才15级。”
“等级不代表一切。”张野搭箭，拉弦，“狼有弱点——鼻子、眼睛、腹部。骑手有弱点——脖子、腋下。记住，不要慌。”
狼群进入三百米范围。
“弩车，放！”
“嘣！嘣！嘣！”
三架弩车同时发射，手臂粗的弩箭撕裂空气，射向银月狼王。狼王极其敏捷，在弩箭临身的瞬间侧跳，两支弩箭落空，第三支擦过它的后腿，带起一蓬血花。
-347！
伤害可观，但狼王还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血量。它被激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速度骤然加快，脱离狼群直扑城墙。
“来了！”张野瞳孔收缩，“弓箭手集火狼王！战士准备堵缺口！”
二十支箭矢同时飞出。但狼王的速度太快，大部分箭矢落空，少数命中也只是造成几十点伤害。它几个纵跃就冲到城墙下，四爪蹬地，居然想直接跳上城墙！
城墙高十五米，狼王不可能跳上来。但它瞄准的是那处最宽的裂缝——裂缝边缘离地只有十米，以它的弹跳力，够得到。
“拦住它！”张野大吼。
赵铁柱带着三个战士冲向裂缝。但太晚了，狼王已经跃起，前爪扒住裂缝边缘，后爪在墙面上蹬踏，竟然真的爬了上来！
巨大的狼头从裂缝中探出，猩红的眼睛扫过城墙上的守军，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挑衅的咆哮。腥风扑面，几个等级低的成员腿都软了。
“滚下去！”赵铁柱抡起盾牌砸向狼头。
“铛！”
盾牌与狼头相撞，发出金属交击的声音。狼王纹丝不动，赵铁柱却被震退三步，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这力量……”赵铁柱脸色发白。
狼王趁机完全爬上城墙。庞大的身躯占据了裂缝周围五米范围，骑手也从狼背跳下，战斧一挥，将一个试图靠近的战士劈飞。
城墙防线瞬间被撕裂。
“稳住！”张野的声音在混乱中格外清晰，“牧歌治疗赵铁柱！其他人散开，别挤在一起！机动组，准备绳索！”
他一边说，一边连续射箭。箭矢精准地命中狼王的鼻子和眼睛——那是狼类最敏感的部位。狼王吃痛，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畜生，看我！”张野从射击平台跳下，赤脚在城墙上奔跑，边跑边射。他的移动轨迹飘忽不定，每次狼王扑击都差之毫厘。
【系统：赤足行者天赋触发，移动速度+15%，闪避率+10%】
【系统：痛苦感知触发，承受伤害转化为攻击力】
狼王连续三次扑空，暴怒不已。它不再理会其他人，死死盯住张野，四肢发力，再次扑击。
这次张野没完全躲开。狼爪擦过他的肩膀，带起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189！
剧痛传来，但张野咬紧牙关，在倒地的瞬间翻滚，同时射出最后一支普通箭矢。箭矢扎进狼王前腿关节处。
-67！
伤害不高，但狼王的前腿明显踉跄了一下——关节受创，影响了移动。
“就是现在！”张野大喊，“绳索！”
机动组的四个成员从两侧抛出兽筋绳索——那是事先准备好的套索，精准地套住狼王的四肢。四人同时发力，想要将狼王拉倒。
但狼王的力量超乎想象，它奋力挣扎，两个拉绳索的成员直接被甩飞出去。
“不行！拉不住！”
危急关头，赵铁柱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握住长剑，大吼一声冲向狼王。他没有攻击，而是整个人撞向狼王的前腿受伤处。
“砰！”
狼王吃痛，注意力再次转移。它低头咬向赵铁柱，但赵铁柱已经举起盾牌格挡。
“咔嚓！”
盾牌被咬碎，赵铁柱的手臂传来骨折的声音。但他没退，用身体死死顶住狼王，给其他人争取时间。
“会长！快！”他嘶吼道。
张野已经重新搭箭。这次他用的是【精准射击】，箭矢在弓弦上泛着微光。他瞄准的不是狼王，而是那个一直在旁观的兽人狼骑长。
擒贼先擒王。
狼王是被驯服的，只要杀掉骑手，狼群就会失控。
“嗖！”
箭矢化作流光，直奔狼骑长的咽喉。狼骑长反应极快，战斧一横，挡在面前。
“铛！”
箭矢被弹开。但张野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狼骑长的防御动作暴露了腋下的空隙。
第二箭几乎同时射出。
【多重射击】！三箭齐发！
狼骑长刚挡开第一箭，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睁睁看着三支箭矢射向自己的腋下、喉咙、眼睛。
“噗！噗！噗！”
-124！-167！-201！
三个伤害数字跳出。狼骑长的生命值瞬间见底，他捂着喉咙，难以置信地瞪着张野，然后轰然倒地。
【系统：你击杀了兽人狼骑长（精英，Lv.23），获得贡献度+50】
骑手一死，银月狼王发出一声悲鸣。但它没有逃跑，反而更加狂暴，完全不顾赵铁柱的纠缠，转身扑向张野。
“畜生，来啊！”张野不退反进，赤脚在城墙上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他没有武器了——箭已射完，弓也背在身后。但他有拳头，有脚，有一身从山野里磨炼出来的搏杀本能。
狼王张开大口咬来。张野在空中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獠牙，双腿夹住狼王的脖子，腰腹发力，狠狠一扭。
“咔嚓！”
清脆的骨折声。狼王的颈椎被硬生生扭断。
【系统：你击杀了银月狼王（精英，Lv.25），获得贡献度+80】
【系统：你升到了16级】
金光闪过，升级的暖流涌遍全身，伤势也恢复了大半。张野从狼王尸体上跳下，喘着粗气。他的双手在颤抖——刚才那一下爆发消耗了全部体力。
狼王一死，剩下的狼群失去指挥，开始混乱。有的继续冲锋，有的开始逃跑，有的互相撕咬。城墙压力大减。
“清理残敌！”张野强撑着站起来。
接下来的战斗顺利得多。失去指挥的狼骑兵各自为战，很快被分割歼灭。二十分钟后，北门城墙下又多了两百多具狼尸。
【区域公告：北门击退第二波攻击，拾薪者公会贡献度+800】
成员们瘫坐在地上，累得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赵铁柱的手臂骨折了，正在接受牧师治疗。雨中牧歌魔力透支，脸色苍白。
张野靠在一处箭塔残骸上，打开贡献度面板。拾薪者总贡献度已经达到1300，在防守北门的几个小公会里排名第一。个人贡献度他最高，380点，其次是赵铁柱的210点，雨中牧歌的180点。
按系统规则，兽潮结束后，贡献度可以兑换经验、金币、装备、稀有材料。1300点，足够让全体成员提升一级，还能换几件不错的蓝装。
但他没时间高兴。第三波攻击随时会来，而且经过前两波试探，兽人指挥官肯定已经摸清了北门的虚实。下一次，必然是雷霆一击。
“会长，有你的信。”一个负责后勤的成员跑过来，递上一封用蜡封口的羊皮信。
张野接过，蜡封上是寒月阁的银月徽记。拆开，里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字：
“东门已破两道防线，我需亲自坐镇。北门若有难，燃此信，我派援军。——楚清月”
信纸右下角粘着一小片银箔，是魔法信标，燃烧后能传递求援信号。
张野把信折好，贴身收起。楚清月的意思是，寒月阁在东门压力也很大，无法主动支援，但如果北门真的守不住了，她可以分兵来救。
这是个人情，很大的人情。
但他不打算用。不是逞强，是计算过：燃信求援，寒月阁的援军至少要二十分钟才能赶到。北门如果真到了需要援军的地步，二十分钟足够被攻破三次了。
靠人不如靠己。
他走到城墙边，看向兽人大营。营地里正在集结第三波部队，这次他看见了攻城梯、冲车，还有几个披着黑袍的兽人萨满——不是之前的低级萨满，是更高级的。
“第三波是总攻。”他判断。
“那我们……”赵铁柱包扎好手臂走过来，脸色凝重。
“守。”张野只说了一个字。
他转身面对所有成员：“刚才大家都看见了，25级的精英怪，我们也杀得了。兽人没什么可怕，它们会流血，会死，会怕。而我们——”他顿了顿，“我们身后没有退路。城门一破，兽人进城，所有努力付诸东流。所以，只能守，必须守。”
五十双眼睛看着他，疲惫，但坚定。
“现在，重新布防。”张野开始分配任务，“城墙裂缝用碎石和木材堵死，只留三个射击孔。弩车移到中央，集中火力。所有箭矢、药水集中分配，优先保障远程和治疗……”
命令一条条下达，成员们迅速行动起来。
张野走到那架射伤狼王的弩车前，伸手摸了摸冰冷的弩臂。弩箭只剩六支，不够一轮齐射。他想了想，叫来木匠老木：“能做简易弩箭吗？木杆，铁头就行。”
“能是能，但威力会小很多，射程也不足百米。”
“够用了。”张野说，“兽人第三波肯定会用攻城梯，等它们爬到一半再射，一百米足够。”
“明白，我这就带人做。”
张野又检查了城墙上的火油储备——还剩三桶。太少了，不足以形成火墙。他叫来采药师百草：“我记得你采到过‘燃石草’？”
“有，但不多，只有十几株。”
“全拿出来，磨成粉，混进火油里。”张野说，“燃石草遇火会剧烈燃烧，产生高温，能融化兽人的皮甲。”
“好！”
一切都紧锣密鼓地进行。城墙在修补，陷阱在重置，弩箭在制作，药剂在调配。拾薪者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虽然零件粗糙，但运转高效。
一小时后，第三波兽人部队集结完毕。
这次不是散乱的冲锋，是真正的军阵。前排是持盾的兽人重步兵，中间是推着攻城梯和冲车的工兵，后排是萨满和投石车。阵型整齐，脚步统一，战鼓的节奏缓慢而沉重，像死神的心跳。
张野站在城墙上，赤脚感受着地面的震动。这一次的震动更密集，更沉重，像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但他没有害怕，反而有种奇异的平静。像在山里遇到暴风雨，知道躲不过，那就直面它。
他搭上最后一支精铁箭矢，弓弦拉满。
身后，五十个同伴严阵以待。
前方，兽人大军开始推进。
天空阴沉，乌云压顶。
风雨欲来。
第十三章 城墙危机与寒月驰援
兽人第三波部队在距离城墙五百米处停下。
不是停止进攻，是在调整阵型。重步兵向两侧分开，露出中间二十架攻城梯——不是简陋的木梯，是包铁皮的复合梯，顶端有铁钩，能牢牢扣住城墙垛口。梯子下方安装了木轮，由食人魔推动，速度不慢。
张野数了数，二十架梯子，每架梯子能同时爬三个兽人。也就是说，一旦梯子架上城墙，每分钟会有六十个兽人爬上来。北门这段三百米防线，平均五米就有一架梯子。
“集中火力，先打推梯子的食人魔。”张野下令，“不能让梯子靠上来。”
“嘣！嘣！嘣！”
三架弩车同时发射，目标是最前方的三头食人魔。食人魔皮糙肉厚，但弩箭的穿透力极强，两支命中胸口，一支命中大腿。三头食人魔惨叫着倒地，但它们身后的同类立刻补上位置，继续推着梯子前进。
“换目标，打梯子关节！”张野看出问题，“食人魔太多，杀不完。打断梯子更有效。”
弩车重新瞄准。这次射的是梯子中段的连接处。包铁皮虽然坚固，但关节部位相对薄弱。一支弩箭精准命中，“咔嚓”一声，一架梯子从中折断，上半截轰然倒地。
但其他十九架梯子还在推进。
三百米，二百五十米，二百米……
进入弓箭射程。
“放箭！”张野率先射出一箭。精铁箭矢化作流光，命中一架梯子顶端的铁钩连接处。铁钩松动，梯子歪向一边。
其他弓箭手也纷纷射击。但兽人重步兵举起大盾，组成盾墙，箭矢钉在盾牌上，难以造成有效伤害。
“用火箭！”张野喊道，“点燃梯子！”
绑着火油布的箭矢点燃，射向梯子。但兽人萨满早有准备，挥动骨杖，洒下一片淡蓝色的水雾。火箭穿过水雾，火焰熄灭大半，落在梯子上只能烧焦表面，无法引燃。
“魔法防护。”张野皱眉。这些萨满等级不低，至少20级以上，会的法术也更多样。
梯子继续推进，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准备近战！”赵铁柱举起新换的盾牌——刚才那面被狼王咬碎了，这是从仓库里翻出来的备用盾，更厚实，但也更沉。
五十米！
最前方的梯子已经能看清细节。铁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梯子横档上绑着防滑的兽皮。
三十米！
“就是现在！”张野大吼，“火油桶，倒！”
城墙垛口处，三个成员合力抬起火油桶，将粘稠的黑油倾倒下去。火油顺着城墙流淌，在梯子即将靠上的位置形成一片油区。
“点火！”
一支火箭射入油区。
“轰！”
火焰冲天而起，形成一道三米高的火墙。最前面的三架梯子被火焰吞没，木料开始燃烧，推梯子的食人魔被烧得惨叫后退。
但兽人指挥官显然预判了火攻。后排的萨满再次施法，这次不是水雾，是旋风——小型龙卷风从地面升起，卷起沙土，竟然将火焰压灭了大半。
“还能这样？”赵铁柱瞪大眼睛。
张野没时间惊讶。他看见剩下的十六架梯子已经靠上城墙，铁钩扣住垛口，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兽人开始攀爬。
“倒滚木！”他下令。
城墙后方准备好的滚木被推下——那是昨天从星火原运来的原木，直径半米，长三米，顺着梯子滚落。正在攀爬的兽人被砸中，惨叫着摔下去。但梯子结构坚固，滚木只能暂时阻滞，无法破坏。
“砸碎石！”
成员们抱起准备好的石块，从垛口往下砸。石块砸在兽人头盔上，发出“砰砰”的闷响。有些兽人被砸晕摔下去，但更多的顶着石块继续向上爬。
“它们上来了！”一个战士喊道。
第一架梯子顶端，一个兽人重步兵已经爬到了垛口边缘。它一手抓住垛口，另一手挥动战斧，将一个试图阻挡的拾薪者成员劈退。
缺口被打开了。
“堵住！”赵铁柱冲过去，盾牌狠狠撞在兽人胸口。兽人被撞得后退，但单手抓住梯子，稳住身形，同时战斧横扫。赵铁柱举盾格挡，但骨折的手臂使不上力，盾牌被劈飞，人也倒退好几步。
更多兽人从这架梯子爬上来。
“这边也上来了！”
“这边也是！”
短短一分钟，六架梯子被突破，三十多个兽人爬上城墙。防线瞬间被切割成数段，各自为战。
张野连续射箭，每一箭都精准命中兽人的眼睛或喉咙。但兽人太多，杀不完。他扔掉弓，抽出腰间的短剑——那是狼牙匕首的替代品，一把普通的白装短剑。
“跟我来！”他冲向缺口最大的那段城墙。
赤脚在城墙上奔跑，速度快得带起残影。一个兽人挥斧劈来，张野侧身避开，短剑顺势刺入兽人腋下，手腕一拧，切断筋腱。兽人惨叫，武器脱手。张野补上一脚，将它踹下城墙。
第二个兽人持盾冲撞。张野不躲，迎上去，在即将相撞的瞬间矮身，短剑从盾牌下方刺入，扎进兽人膝盖。兽人跪倒，张野绕到背后，短剑抹过喉咙。
第三个，第四个……
他像一道赤色的闪电，在兽人群中穿梭。每一击都精准致命，每一次移动都避开围攻。天赋【赤足行者】带来的闪避加成，让兽人的攻击总是差之毫厘。
但个人的勇武无法扭转战局。其他地方，拾薪者成员陷入苦战。等级压制太明显，兽人普遍15级以上，拾薪者平均才12级。装备也差太多，兽人的镶铁皮甲能抵挡大部分攻击，而拾薪者的皮甲几乎一劈就破。
不断有成员倒下。虽然牧师在拼命治疗，但治疗量跟不上伤害。
“会长！东段守不住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战士喊道。
张野抬头看去，东段城墙上有十几个兽人，而守在那里的拾薪者只剩五个人，被逼得节节后退。一旦东段失守，兽人就能从侧翼包抄，整个防线会崩溃。
他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楚清月那封信。燃烧，求援？
但就算援军现在出发，也要二十分钟。东段撑不过五分钟。
怎么办？
就在他犹豫时，西方天空突然亮起一片蓝光。
不是魔法，是箭矢——蓝色的魔法箭矢，如雨点般落下，精准地覆盖了东段城墙上的兽人。箭矢命中后炸开，形成冰霜，将兽人冻结。
“这是……寒冰箭雨？”张野一愣。
紧接着，一队身穿淡蓝色轻甲的女玩家从西侧城墙跃下，动作矫健地加入战局。为首的是一个高挑的女法师，长发在风中飞舞，法杖顶端的冰晶散发着刺骨的寒气。
霜月寒。
她亲自来了。
“北门守备官汉斯请求寒月阁支援，我顺路过来看看。”楚清月落在张野身边，语气平静，仿佛只是路过，“看来你们需要帮助。”
张野看着她，又看看她带来的二十个寒月阁精锐——清一色20级以上，装备精良，配合默契。她们一加入，战局立刻逆转。冰系魔法减速，火系魔法爆发，战士冲锋切割，牧师治疗支援。短短三分钟，爬上城墙的兽人被清空大半。
“谢谢。”张野说。
“不用谢我。”楚清月抬手一道冰墙，堵住一处裂缝，“北门如果失守，兽人会从背后攻击东门，寒月阁也会受影响。这是自救。”
她顿了顿，看向张野：“不过你确实守得不错。五十人对两个千人队加狼骑，撑到现在，出乎我意料。”
张野没说话。他在快速思考接下来的战术。寒月阁的援军是精锐，但只有二十人，无法长久支撑。兽人还有后续部队，必须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楚会长，能帮我个忙吗？”他问。
“说。”
“给我五分钟时间，带一队人下城墙。”张野指向兽人后方的萨满阵，“那些萨满不除，兽人就有无限支援。我要去斩首。”
楚清月看了他一眼：“你等级不够，下去是送死。”
“所以需要你帮忙。”张野说，“寒月阁在正面佯攻，吸引注意力。我绕后偷袭。”
“绕后？怎么绕？”
张野指向城墙外侧：“从这儿爬下去。”
楚清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城墙一处破损的凹陷，勉强能落脚。但城墙高十五米，下面就是兽人大军。
“你疯了？”
“兽人指挥官肯定想不到我们会主动出击。”张野说，“而且现在是最好时机——它们刚受挫，阵型混乱，注意力全在城墙上。”
楚清月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好，我给你掩护。但只有五分钟，五分钟后无论成败，必须撤回。”
“够了。”
张野立刻召集人手。赵铁柱手臂有伤不能去，他选了五个最灵活的成员：盗贼影踪，两个游侠，两个战士。加上他自己，六人小队。
“每人带三瓶隐身药水，两瓶加速药水。”张野分配物资，“目标：萨满阵中心的那个黑袍萨满——它是指挥官。得手后立刻撤退，不要恋战。”
“明白！”
六人来到城墙凹陷处。张野第一个下去，赤脚踩在墙缝里，手指抠进石缝，像壁虎一样向下爬。其他人跟着，动作虽然笨拙，但也勉强能行。
城墙下，兽人正在重整阵型，准备下一轮进攻。没人注意到头顶有几个人正在悄悄降落。
张野落地时轻盈无声。他打了个手势，六人喝下隐身药水——低级隐身药水只能持续三十秒，而且移动时会现形，但足够了。
他们像影子般穿过兽人群的间隙。兽人忙着搬运伤员、整备武器，根本没注意身边有几道透明的人影掠过。
三十秒后，隐身效果结束。六人已经接近萨满阵边缘。
“加速药水！”张野低喝。
六人同时喝下药水，速度暴涨，化作六道残影直扑萨满阵中心。兽人哨兵终于发现异常，发出警报，但为时已晚。
张野的目标是那个黑袍萨满。它比其他萨满高出一头，手里握着一根镶嵌骷髅头的骨杖，正在指挥其他萨满施法。
“死！”
张野短剑直刺萨满后心。但萨满反应极快，骨杖向后一挥，一道骨墙瞬间升起，挡住短剑。
“铛！”
短剑刺入骨墙三寸，无法再进。萨满转身，黑袍下露出一张干枯的绿脸，眼睛是两团跳动的鬼火。
“人类，找死。”它声音嘶哑，骨杖指向张野。
张野感到一股阴冷的力量束缚住身体，动弹不得。是定身术！
其他五人也陷入苦战。萨满周围有八个兽人护卫，都是20级精英，战斗力极强。影踪潜行偷袭得手，杀了一个护卫，但自己也受了重伤。两个游侠箭矢连发，但萨满有魔法护盾，箭矢被弹开。
“会长！我们被包围了！”一个战士喊道。
张野咬牙，全力挣扎。但定身术是高级魔法，以他现在的等级很难挣脱。眼看萨满骨杖顶端的骷髅头开始汇聚绿光——那是死亡一指，秒杀技能。
千钧一发。
他想起天赋【痛苦感知】的效果——承受伤害的10%转化为攻击力。如果主动承受伤害呢？
没有犹豫，张野左手握住短剑刃口，狠狠一划。鲜血涌出，剧痛传来。
【系统：你对自己造成伤害，生命值-150】
【系统：痛苦感知触发，攻击力+15%，持续3秒】
就是现在！
力量涌上来，定身术的束缚出现松动。张野怒吼一声，挣开束缚，短剑化作一道寒光，刺向萨满的咽喉。
萨满没想到他能挣脱，仓促间只能偏头躲闪。短剑擦过脖子，带出一道血痕。
-287！
伤害不高，但打断了死亡一指的吟唱。萨满踉跄后退，鬼火般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怒。
“护卫！杀了他！”
八个护卫同时扑来。张野不躲不闪，短剑舞成一团光幕。他放弃了防御，只攻不守，每一剑都瞄准要害。护卫的武器砍在他身上，带起一道道伤口，但【痛苦感知】不断触发，攻击力越叠越高。
-45，攻击力+4.5%
-67，攻击力+6.7%
-89，攻击力+8.9%……
当攻击力加成叠加到百分之五十时，张野的短剑终于破开了萨满的魔法护盾。
“死！”
最后一剑，刺入萨满心脏。
【系统：你击杀了兽人大萨满（精英，Lv.28），获得贡献度+100】
【系统：你升到了17级】
萨满倒下，骨杖上的骷髅头碎裂。其他萨满像断了线的木偶，同时僵住，然后抱头惨叫——它们与主萨满有灵魂链接，主萨满死亡，它们遭到反噬。
“撤！”张野捡起萨满掉落的骨杖，转身就跑。
但护卫们已经围了上来。六个兽人精英，每一个等级都比他高。影踪和两个战士拼死阻拦，但很快倒下。
“会长快走！”影踪临死前喊道。
张野眼睛红了。但他知道不能回头，萨满已死，任务完成，必须把情报带回去。
他喝下最后一瓶加速药水，冲出包围。两个游侠用箭矢掩护，但很快也被兽人淹没。
六人小队，只有张野一个人活着冲回城墙下。
“绳索！”他朝城墙上大喊。
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垂下。张野抓住绳索，手脚并用向上爬。身后，兽人弓箭手的箭矢如雨点般射来，钉在城墙上，发出“哆哆”的声音。一支箭擦过他肩膀，带起一蓬血花。
但他没松手。
十米，八米，五米……
城墙垛口伸出一只手，是赵铁柱。他单手抓住张野的手臂，用力一拉，将张野拉上城墙。
“其他人呢？”赵铁柱问。
张野摇摇头，脸色阴沉。
城墙上，寒月阁的精锐已经清理完残敌。楚清月走过来，看见张野浑身是血的样子，眉头微蹙：“成功了？”
“萨满死了。”张野把骨杖递给她，“这是战利品，寒月阁应得的。”
楚清月接过骨杖，看了一眼属性，有些惊讶：“紫色品质……你运气不错。”她收起骨杖，“不过更大的战利品是兽人指挥体系崩溃了。萨满一死，剩下的兽人群龙无首，第三波攻势应该会瓦解。”
果然，城墙下的兽人开始混乱。有的继续进攻，有的开始后退，有的在原地打转。攻城梯无人维护，被城墙上的守军一一破坏。
二十分钟后，第三波兽人溃退。
【区域公告：北门击退第三波攻击，拾薪者公会贡献度+1500】
【区域公告：兽人指挥官阵亡，北门兽潮提前结束】
守住了。
拾薪者成员们瘫坐在地上，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这一战太惨烈，五十人战死十二人——虽然游戏里死亡只是掉经验掉装备，但那种并肩作战的感情是真实的。
张野靠在墙边，看着系统提示。个人贡献度已经达到580点，全服排名进入前一千。拾薪者公会总贡献度2800点，在北门所有防守单位中排名第一。
更重要的是，地网阵的战术评估完成了。
【系统：你的独创战术“地网阵”已被收录进战术库，全服玩家可学习】
【系统：你获得称号“战术先驱”，效果：自创战术威力+10%】
战术先驱。
张野看着这个称号，心里没有太多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责任。这一战证明了拾薪者的潜力，也暴露了太多问题：等级低，装备差，配合生疏，伤亡惨重。
要变强，必须尽快。
他看向楚清月：“楚会长，寒月阁的援军之情，拾薪者铭记在心。按照协议，这是第一次支援。”
楚清月点头：“我知道。不过这次不算正式支援，是我个人行动。协议的三次机会，你们省着用。”
她顿了顿，又说：“兽潮还有最后一波总攻，集中在东、南、西三门。北门这边应该安全了，你们可以休整。另外……”她看着张野，“我父亲想见你。”
张野一愣：“你父亲？”
“楚氏集团董事长，也是《永恒之光》的股东之一。”楚清月说，“他看了你的战斗数据，很感兴趣。问你愿不愿意来公司当战术测试员，月薪两万现实币。”
两万。
张野心脏猛地一跳。两万月薪，意味着母亲一个月的药钱只需要他工作三天就能赚到。意味着他能还清欠苏晴的头盔钱，能改善家里的生活，能让母亲住进更好的医院。
但他没有立刻回答。
“我需要考虑。”他说。
楚清月似乎预料到这个回答：“不急着答复。兽潮结束后，如果你想通了，联系我。”
她留下一个联系方式，然后带着寒月阁精锐离开。
城墙上一片寂静。赵铁柱走过来，拍拍张野的肩膀：“两万月薪啊……你要去吗？”
张野摇头：“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游戏是他的希望，但现实的压力太沉重。两万月薪能解决太多问题，但去了公司，他还能像现在这样自由地发展拾薪者吗？
“先不想这个。”他甩甩头，“统计伤亡，清点战利品，治疗伤员。兽潮还没完全结束，我们不能松懈。”
“明白。”
成员们重新忙碌起来。张野走到城墙边，看向远方。东门的战火还在继续，爆炸声震天动地。但他知道，那已经与他无关了。
北门的战斗结束了。
拾薪者守住了。
他赤脚站在城墙上，背挺得很直。
下一步，该去星火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