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君图答应他,等他准备一番再去祭拜,其实是想让二狗养伤。
三十年,叙君图已经进化成一个老狐狸,面对几乎没变的二狗,尽在掌握中。
三人蹲了会墙角,什么有效的消息都没听到。
从父亲放过刺杀他的男子,叙云晋就涌出无数的疑惑,“六儿姑娘,你父亲为何要刺杀我父亲。”
池沐摇了摇头,爹爹从来没有说过他有仇人,自池沐有记忆以来,都是在茶庄生活。
叙聿风问道:“山头埋着的是谁?”
说到山头,池沐很清楚,山头上埋着一位亲人,“是我娘亲。”
叙聿风能确认一件事,六儿母亲的死,跟父亲脱不了干系。
叙家走到如今的高位,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能让父亲觉得亏欠之人。
除了他的青梅,还有他的兄弟。
叙聿风听叙家老人说起过,父亲在庄子里有两个要好的人。
后来两人不知什么原因都离开了庄子,不知去向。
这么看来,他们很可能不是自愿离开,而是被逼走的。
叙聿风侧眸定格在女子白嫩的脸上,伯父还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他吗。
叙君图每日都会去看二狗,跟他说话时,就好像青梅也在。
池铸没那种想法,他只想带着女儿离开叙家。
叙君图道:“我带你见一个人,你一定会开心。”
池铸内心不爽,表面还要装平静,管你什么人,都没有他女儿重要,“我女儿呢?”
一天念个八百遍,叙君图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我还会煮了她不成。”
六儿比她爹听话多了,说去哪就哪,乖乖的,也不闹。
池铸从床上蹦起:“我女儿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你拼命。”
叙君图道:“好好好,知道了,带你去见。”
他把家里人召集在正堂,叙家老二叙文啸也回来了。
乔薇儿好好打扮了一番,叙叔叔这般郑重,多半是为了她的亲事。
姗姗来迟的乔薇儿,迈着窈窕身姿,一袭金色广绣百仙裙,朵朵祥云彩蝶,碎珠流苏垂额,胭脂拂面,佳人容颜。
叙君图招手道:“薇儿,过来,见过你池铸叔。”
乔薇儿看到黑皮男子,脸色略显难看,听说家中抬回来一个老汉,叙叔叔怎么会认识这种人,还要她唤人。
乔薇儿实在是叫不出口,“叙叔叔,他是谁啊!没见过。”
说到这,叙君图正式介绍道:“这位是你母亲的旧友,这位是雨晓的女儿,乔薇儿。”
池铸愤然拍桌,“你在胡说什么!她怎么可能是雨晓的女儿。”
池沐扶住激动的男子,“爹爹,您冷静点,说不定只是同名而已。”
叙君图皱眉不解:“你这是何意?”
池铸扭过头不想跟他说话:“女儿,告诉他,你的母亲是谁,你叫什么。”
池沐启口道:“母亲名叫乔雨晓,我叫池沐。”
乔薇儿愤然:“你胡说,我母亲才是乔雨晓,你不过是个舞姬,竟然冒充我的身份,叙叔叔把他们赶出去。”
叙君图恍惚道:“可薇儿身上有我的玉佩。”
池铸冷着脸道:“玉佩不过是个死物,当初我们被叙家赶出庄子,雨晓哥哥骂她是扫把星,把玉佩给抢走了。”
乔薇儿先是一愣,回想到几个画面,神情紧绷,声嘶力竭的尖叫道:“你胡说,我母亲就是乔雨晓。”
“所以,山头上的墓,才是真正的乔姨。”
叙聿风一句话,把叙君图从混乱中拉了出来。
二狗不会说谎,墓也不会说谎,叙君图注视乔薇儿的眼神带着狠厉。
乔薇儿对上叙叔叔的眼,就好像抛进无边的冰冷深潭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叙叔叔,你别信他们,他们就是一群骗子。”
叙君图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怒火,看似冷静,随时随地都能爆发出来。
“去山头,你也一起。”
乔薇儿脸色惨白,忍不住发抖,她环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墓地在山头最高的位置,原是有一条上山的小路,几个月没有来,长满了草。
池铸在前面带路,一路都是上坡,乔薇儿穿着华丽的裙装和绣鞋,很不方便,好几次差点滚下坡。
乔薇儿的呼叫频频冒出,显得这条路凶险十分。
叙聿风回头落在身后女子,她全程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发现前面的人没有动,抬起头看了过来。
叙聿风回过头,垂在身侧的手蜷缩成拳,他可以娶任何人,但决不能是父亲旧情人的女儿。
山头清风徐徐,野花遍地,从上往下看,能俯瞰苍翠树木,茶田林园。
池沐跪在坟头祭拜娘亲,坟牌上,明确地写着乔雨晓之墓,上面的字样痕迹忽浅忽重,看起来年头已久。
乔薇儿接受不了自己并非乔雨晓的女儿,抓狂似的想要毁掉墓牌。
叙君图擒住冒牌货,甩飞女子,与之前的和蔼判若两人,冷漠如斯。
乔薇儿狼狈倒地,身上的裙子破了几个洞,额前垂下几缕碎发,眼睛里充满了不甘。
叙君图没有什么可怀疑的,道:“池沐,是你和雨晓的孩子。”
池铸看向女儿,眼中闪过不忍,道:“阿沐,你去采些花过来。”
叙君图顺着他的意思,支开所有人:“你们也去。”
“是。”三人跟在女子身后,一同离开。
池铸注视着女儿的背影,缓缓开口道:“阿沐是我跟雨晓捡来的,她等了你一辈子。”
叙君图顿起波澜:“你们既然在盐城附近,为何不来找我问清楚。”
池铸点起香烛,插入土里。
“我们去找过你,不巧正遇见你大婚。”
“你是叙家家主,我们不过是平民百姓,见到了又如何。”
“雨晓不想打扰你的生活,我们就找了个茶庄,当起了采茶工。”
叙君图当初也是迫不得已,没想到他们距离自己会这么近,却连雨晓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山头的风吹久了,多了些冷意。
“别以为你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就能妄想嫁入叙家。”
男人浑厚的警告声从身后传来。
池沐闻声回眸,叙家三人站在一排,脸上的情绪一个比一个严肃。
“公子放心,我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