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正当你以为对方会像平时游戏里面一样头上弹出对话框时，他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点游戏里常见的变声器效果，清冽里掺着点漫不经心的沙哑。翅膀收了收，六翼叠成两道墨色的弧，垂在身后，倒显得没那么有压迫感了。
你张了张嘴，喉咙像被水汽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目光还黏在他头顶的“冯林”二字上。
他歪了歪头，狼耳跟着抖了抖，黑白渐变的绒毛在暮色里泛着柔和的光。“没见过你这号Npc啊。”他抬手，指尖在你眼前虚点了点，像在查看什么面板，“桃溪村的隐藏任务？还是新出的奇遇触发点？”
玩家的口吻，熟稔又直接。你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奇怪的Npc。
“不说话？”他挑眉，红蓝异瞳转了转，忽然笑了，“还挺智能。不过你这身行头……也太素了吧？”
他说着，伸手想碰你胳膊上的粗布袖子，你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这一动，倒让他更惊讶了：“哟，还会躲？”
他收起手，抱臂打量你，像在研究什么稀有宠物：“说起来，你刚才盯着我看了半天，是有任务给我？还是……”他忽然顿住，红蓝异瞳眯了眯，“你认识我？”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你强装的镇定。你猛地抬头，撞进他眼里——钴蓝的那只亮得惊人，分明映着你的慌乱。
“我……”你终于挤出个音节，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我想上三清山。”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太急了，急得像个没头苍蝇，哪有Npc会这么直白地求玩家带路？
果然，他愣了愣，随即笑出声：“上三清山？找门派啊？你一个没流派的Npc，上那儿干嘛？”他忽然凑近半步，声音压低了点，带着点玩家特有的促狭，“难不成……你是个没激活的玩家小号？卡bug了？”
你心猛地一跳，攥紧的手心里全是汗。他怎么会猜到？
“别紧张。”他见你脸色发白，反倒放缓了语气，翅膀彻底收了回去，光盘也暗了暗，“游戏里卡bug不是常事吗？我上次还卡在汴京城墙里三个小时呢。”
他挠了挠狼耳，忽然往三清山的方向偏了偏下巴：“想上三清山也不难，我正好要回去交个任务，顺路。不过……”他拖长了调子，红蓝异瞳里闪过点狡黠，“你得告诉我，你这‘Npc’，到底是哪个策划搞出来的新花样？捏脸捏得还挺顺眼，就是穷了点。”
你看着他眼里的玩笑，心里那团乱麻忽然松了点。是了，他只是个玩家，大概只会觉得这是个有趣的bug，不会深究别的。
“我……”你斟酌着开口，尽量让语气像个普通Npc，“我只是想找个门派。”
“行吧，不逼你。”他摆了摆手，转身往山道走，“跟上。”
你看着他的背影，狼耳在暮色里轻轻晃着，脚腕上的银铃随着脚步叮当作响。那声音清脆得像串冰珠子。
迟疑了半秒，你还是跟了上去。晚风吹过桃林，落了满身花瓣，你望着前面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忽然觉得，这趟三清山之行，或许会比想象中更离奇。
这个逆水寒的世界，果然处处透着诡异。你还在琢磨他要怎么带你这个“Npc”闯上三清山，眼前已腾起片金白交织的光——是那条神龙祥瑞，鳞甲泛着熔金般的光泽，龙角上坠着的玉铃轻晃，正是当年你砸了百万的那只。
“上来。”他拍了拍龙背，面板上弹出“邀请同骑”的提示。你指尖刚点下“接受”，天旋地转间已落进个温热的怀抱。
“啧，这是游戏又出bug了，还是你这Npc挺主动？”他低头看你，狼耳扫过你的发顶，语气里满是玩家式的调侃，“可惜啊，我对Npc没兴趣。要是个门客，说不定还能招进府邸玩玩——不过我那十个位置早满了，也就说说。”
你确实爱摆弄门客，这点他倒说得没错。想撑着龙鳞起身，腰却被他手臂圈住摁了回去：“动什么？就这点路，马上到。你下去了我还得重新拉人，找按键多麻烦。”
这懒懒散散的性子，分明就是你当年玩游戏时的模样。你没再挣扎，只是姿势实在别扭——后背贴着他的前胸，他手臂松松环着你的腰，不算亲密，却让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清冽的竹香，混着点山雾的湿润，像刚劈开的新竹。
“你这Npc……是omega？”他忽然开口，气息拂过耳畔。
你微抬头，正撞进他那双异瞳里。钴蓝的左眼亮得像浸在水里的琉璃：“怎么了？”难道他也有性别分化？那竹香……是他的信息素？
“你闻得到我身上的味，对不对？”他忽然笑了，红瞳里漾着促狭，“那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信息素是牡丹花？”
“自己的信息素，应该闻不到吧。”你据实回答，又补充了句，“你身上的竹香，很好闻。”
他低笑几声，手掌忽然覆上你的头顶，轻轻摁了下去，不让你再抬头。掌心带着点暖意，语气里却藏着点说不清的认真：“小Npc，偷着乐吧。这话对我一个人说过就够了，别让我在别人那儿再听见。”
你被他按得没法抬头，只能闷闷地“唔”了一声。龙铃轻响里，神龙已掠过云雾，脚下渐渐现出三清山的轮廓——青瓦道观嵌在苍翠里，护山阵的金光在山坳间流转。
龙身落地时带起一阵风，他收回手臂，你顺势跳下来，才发现脸颊竟有点发烫。他拍了拍龙首，神龙化作流光钻进云中，只留下余温散在空气里。
“到了。”他朝山道扬了扬下巴，红蓝异瞳里映着山门的影子，“剩下的路，你自己走？我去交个任务再回来找你。”